转眼便是新年, 京城各chù_nǚ眷皆忙着戏酒宴席。因忠顺王爷不在都中,王妃和郡主皆有几分惫懒。到了初六日, 郡主偶感风寒。未过两日, 王妃和小世子皆传染上,阖府主子病了大半。及近元宵, 连小杨氏和窦氏也病了。
贾宝玉听说后甚是忧心,亲过去瞧瞧。不曾想正看见她们家几位围坐在杨王妃屋中抹骨牌。听闻他来了,小杨氏先笑道:“哎呦, 可了不得, 我已是病得头疼眼花、连手指头都没法子动弹。”
杨王妃也说:“我也是。我屋中密不透风,满满的都是药味儿。”
郡主看了宝玉一眼:“我也是。你可明白?”小世子在旁一副“我不认识这几个女人”的模样。宝玉茫然。
回到荣国府,宝玉忙去问他姐姐。元春含笑低声道:“太后快要不成了。宗亲等皆需入朝随班按爵守制。他们家不愿意费那个神, 遂悉数装病躲过去。”
宝玉睁大了眼:“还能如此?为何不愿意?”
“因为与太后不大熟络。”元春道, “虽说愿意陪着烧几张纸、随祭一回, 却并无甚悲戚之意。你只想着, 旧年缮国公诰命亡故时你是什么心情便知道了。”
宝玉一想, 不觉连连点头:“姐姐言之有理。”
是年正月十九日, 皇太后李氏宾天,举国同墨。朝廷遣快马传信到各处, 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金陵闻讯后,各家各户少不得遥遥祭拜。独应天府尹贾雨村最为哀痛, 真真应了“如丧考妣”四个字。市面上殡丧物什骤然短缺价钱猛涨, 偏薛家商铺预备了许多, 大赚一笔。
薛蟠脑子犯抽,跑去问明二舅:“不是三个月不得婚嫁么?为何十六大哥的婚事要延期一年?”
十三在旁闲闲的道:“难道荣国府嫁女儿不筵宴音乐?”
薛蟠捂脸:“当我没说。”
李太后的那位嬷嬷还在扬州山匪庄子关着呢。告示既贴出,两个山匪便领她出门溜达了一圈儿,嬷嬷当场哭晕。回去后虽依然一言不发,心下显见活络许多。
今正当国孝,饶是花柳金陵也莫名沉闷许多。十三便干脆上苏州去查妙玉的来历。蟠香寺中记录是,此女姓顾,父亲乃本地乡绅,双亲早亡多年。十三暗暗抽了口气。
本朝太.祖爷便是在江南起兵的,故此朝中不少勋贵皆江南人氏,例如金陵的四大家族。苏州有两位书生辅佐太.祖爷打江山,一位乃林海的先祖,另一位便姓顾。顾家与林家一样,本也是封袭三世的列候。袭到第三代,顾侯爷少年时好巧不巧的做了义忠亲王伴读,顾家未免落个满门抄斩。
倘若他们想藏起一个孙女,替她挑选好忠心的奴仆、有本事的师父,留给她名贵的古董茶具和许多银钱,倒不难。
回到金陵告诉大伙儿。张子非道:“她既带发修行便是替自己留了后路,大约尚未看破红尘。不若换个身份好过日子。”众人皆无异议。
十三又说:“回来时路过泰兴,我到那个女细作庄子里转了转,他们正在打包物什预备搬家。”
薛蟠忙问:“搬去哪儿?”
“溧阳。”
“很近嘛。交通更便宜了。”
熊猫会的大当家二当家都回来了,兄弟们十分雀跃。小朱比旁人更兴奋几分,嚷嚷着要做大案子已数回了。闻言当即望着忠顺王爷道:“大当家,咱们既身在绿林,少不得做些绿林事。例如打家劫舍盗银钱之类的。”
忠顺王爷挑眉:“趁人家搬家时不大防备?”
小朱拱手:“大当家英明神武。”
十三道:“若要女细作们有见识,少不得给她们鉴赏些贵重物什。例如古籍字画、古董珍玩、金玉宝器之流。”众人互视而笑。
薛蟠忽然叹了口气。“若有绿林毛贼洗劫了朝廷的细作培训部,毕得闲大人只怕会很头疼。”乃看着陶啸。
这一群里头,“萧四虎”是明摆着的绿林人。他笑道:“那岂非会很有趣?”旁人也兴味盎然。
张子非瞥了他一眼:“陶啸和萧四虎他只能见一个。”
陶啸纠结良久,万分惋惜:“那只能见陶啸了。”
遂就此议定。
这一波出动的是十三、法静和张子非,并从扬州山匪庄子调人掩护。
那三位稍作易容,像是替主子办事的大户人家下人路过泰兴县,十三偶感风寒,只得找个小客栈住下。托客栈伙计寻个本地土郎中来瞧,郎中装模作样按着十三的脉诊了许久开张方子。法静拿方子出去抓药不提。
踩点的活计自然归十三。当晚他先趁黑摸进那大庄子,依照陶瑛给的地图熟络一遍。次日,十三与张子非同去,找到银库和藏贵重物什之处。因正在搬家,东西都收拾好了,极便宜顺走。第三天,十三的病已好大略,告诉客栈东家他们明儿起身。晚上带上法静做搬运工。
山匪们扮作连夜赶路的兵士,压着军车掐准时辰路过。遂将货品悉数打包装入马车。天刚蒙蒙亮时,山匪们已在山间改换装束变成瓷器商了。十三他们却是吃罢早饭才走的。来时小包袱,去时小包袱,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到金陵点点收成约莫有三四十万的银子。整件案子做得易如阪上走丸,大当家不觉点头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做贼,果真来钱容易。”
薛蟠假笑了一下:“旁人家没有这么咱们这么强的实力,各色专业人才都是最顶级的。”
过了几日,“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