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自己也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几个人评议完前朝后宫不到一个时辰, 赵文生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这孩子便是去打探那个宣称贾莉命贵者的。他倒机灵, 寻了老姑子的徒弟小姑子套话。
原来前些日子有位小姐拜了老姑子为师做俗家徒弟。虽入门晚、小姑子们反得管她叫师姐。师姐托老姑子向王熙凤说些恭喜贺喜的话, 信口开河送贾莉一个娘娘命。这位好巧不巧的正是林黛玉所说的、标致恬静不卑不亢的陈二姐姐, 法号妙真。
如林黛玉所猜, 陈家八成想把二姑娘嫁到薛家来。
很久以前,薛蟠跟毕得闲还不算熟悉。毕得闲极疑薛蟠,时常冷不丁冒出两句话来试探。有回他问, 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是谁。薛蟠很诚恳的回答了,分别是郡主司徒明徽、花魁娘子谢娇娇、杜萱和三百年后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他说的是,姓陈,法号妙真;还说这辈子见不着了。落在外人眼中,自然觉得这位妙真师父已香消玉殒。故此他们依葫芦画瓢, 另找了位姓陈的美人,弄个法号也叫妙真。
薛蟠不觉愠怒。陈晓旭乃后世女神,这般东施效颦简直忍不了。转念再一想,陈为大姓,为何不挑别家、独挑了五皇子的亲戚?不是应该避嫌的么?再者, 锦衣卫人多势众,隐秘性和专业性都强。应该换个得道高僧给王熙凤放话才对,怎么会是陈二姑娘的师父亲自登台?人手如此捉襟见肘倒是符合五皇子派系的现状。难不成他们能从锦衣卫拿到消息?
念及于此,薛蟠第二天便赶回了金陵。回家转悠半圈, 直奔毕得闲处而去。
毕得闲已看完了《鲁滨逊漂流记》, 见他来了忙说:“来的正好。还有这般西洋评话没有?借两本我瞧。”
“嗬~~毕大爷对西洋起兴趣了, 可喜可贺。”薛蟠径直坐到他对面。
毕得闲指了指案头几张纸道:“这是令弟昨儿送来的。”
“嗯?”薛蟠拿起来一瞧, 竟然是个轮椅的结构示意图。薛蝌真把转向轮给弄出来了,还使牛筋做轮胎,好不精细。“看起来很专业啊。”
“我烦劳他试着做做。多谢他。”
“他对这个感兴趣,天赋也不错,贫僧还是挺有信心的。”薛蟠放下图纸正色道,“有两件事跟你说。”
“请。”
“林大人向忠顺王爷提了个要求,要王爷保他女儿林小姐和贾琏之女不入后宫、不嫁皇家子弟。忠顺王爷答应了。”
毕得闲拍了下扶手:“林大人是明白人。”
“还有,扬州陈家是你同僚吗?”
毕得闲皱眉:“哪个陈家?”
“就是梅翰林妹夫家。”薛蟠靠着椅背仰头望屋顶,怅然道,“妙真师父贫僧可只告诉过你一个人。”遂说了陈家之事。
毕得闲听罢深吸了口气。“他们不该知道。”
“我也觉得那操作低端得不像锦衣卫所为。”
毕得闲思忖良久,皱眉道:“阮贵人怀了胎。”
“呵呵。”薛蟠假笑两声,“贫僧早就说过这个女人没那么容易瓜完,又不是只会弹琴。难道她跟容嫔和五皇子之母联手了?啧啧三英战吕布啊,皇后会不会忙不过来?顾念祖先生还有时间温书备考么?”
毕得闲摇了摇扇子:“你倒提醒我了。不如让顾先生好生考取功名再论。”
“你想把他弄进朝堂,然后送去鸟不下蛋的地方做县令?”
毕得闲冷笑道:“他若成了官身,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鞭长莫及。”
“若是他考得好,杜萱她祖父会不会惜才?”
毕得闲淡然道:“依着我伯父的本事,将一个进士弄去三甲并不难。”
“噗!”薛蟠笑拍了拍手。倒忘记他家有个权监。顾念祖把人家侄儿拷打出一身伤,老太监报复一下说的过去。
“庆王世子跟前那个二先生,忽然失踪了。我本疑心他是顾念祖手下。”毕得闲皱眉,“踪迹皆无。”
“那二先生贵姓?哪儿人?”
“姓樊,京城人氏。”
呵呵。“不是顾念祖的同乡?”
毕得闲看了他一眼:“赌博那日,你没听见他满口京腔?”
“京腔多容易学啊,在京城混个三年绝对传染上了。”
“有理。”毕得闲道,“我查查。”
话虽这么说,大和尚心中清楚:这是泉州樊家受了惊,着急把人给喊了回去。钦犯毕竟谨慎。二先生的京腔……他大抵真是京城人氏。凌波水舫的赌局提出也不过大半年,二先生被派去京城顶多五六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学出京腔,依着二先生的岁数有点难。锦衣卫那边应该不会疑心他别有户籍。凌波水舫那个姓樊的已死,勾搭司徒暄的那个毕得闲不知情,泉州樊家暂安。
从毕得闲处回家不足半个时辰,忠顺王府打发人喊薛蟠小朱等人晚上走地道过去议事。十三回来了。
十三这趟赶得急,人都瘦了一圈。乃细述泉州状况。听到永嘉郡主取出信物,薛蟠与小朱击了个掌:在她和毕得闲的夹击之下,顾念祖基本没有重新上台的机会了。
陶瑛先拍手笑道:“如此说来,当真有宝藏。十六大哥仿制下那枚玉环,咱们去找吧。”
小朱瞧了他一眼,得意道:“二傻子。信物并非玉环,乃是那荷包。”众人纷纷抬目看他。“永嘉素日奢靡,总不会无故带个布荷包。玉环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言之有理。”薛蟠点头道,“以此类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