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道:“证据?令郎书房中画像不就是证据?”
“怎么又跑到我儿书房去了?”
纨绔道:“前两日瑁大爷派人从甄大姑娘枕头底下强行抢走的。”
甄瑁怒道:“胡说!从送来那日便在我处!”
“哦~~”刘周二人齐声道,“从送来那日!”
两下里如此这般唇枪舌剑闹开,连堂屋都没去,只立在前院争辩。
甄老太君闻报,好悬一头栽在地上:此事只他们兄妹几个知道,死死瞒住了长辈。许久才回过神,命喊大姑娘过来。
甄大姑娘面如土色,一进门便双膝跪倒:“祖母,我是冤枉的。”
甄老太君顿时松了口气。“我知道你靠谱。如此便好办了。你只说怎么回事。”
甄大姑娘从头说起。不知何人送来画像,自己吓得六神无主、赶忙送给大哥哥,甄瑁拿着四处查访、但一直没查出来。因后头也没什么事,遂逐渐忘了。万没想到今天会有此一出。
甄老太君点头:“可知人家早替你挖好了坑,单等今日。我已猜到是何人作为了。”她心想,不愿意孙女和四皇子成亲的不就是皇后么?
乃冷笑两声刚要说话,两个媳妇子飞也似的跑进来喊道:“老太太、大姑娘!好了好了好了!”众人一愣。
却看她俩同时跪下,同时开口,乱七八糟听不清。甄老太君重重拍案:“一个个说!”
甄大姑娘随手指了一个:“你先说!”
“是!”这媳妇子红光满面,“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姑娘,恭喜大老爷、二……”
“闭嘴!”甄大姑娘道,“哪里来那么些废话。”当即指第二个。“你说。”
第二个嘴快,张口就说:“薛家的赵二姑娘来了,说画儿是她画的!”
众人惊喜:“当真?”
“当真!”第二个媳妇子道,“她还说大姑娘到现在都没发现是她的大作,生了好久的闷气。满心以为依着你们两人的交情,你早就该认出她的笔法来着。”
甄大姑娘愣了半日,恼道:“她自己连个署名都不写,也不盖印章,我上哪儿猜去!”
有个胆儿大的丫鬟在旁偷笑:“大姑娘,人家以为你认得她的笔法。”
“我只看了一会儿就让大哥哥取走了!还慌张的紧。大哥哥就没还过来。”甄大姑娘抱怨道,“我都没细看过。”
众人哄堂大笑。甄老太君又是笑、又是摇头,低声道:“我还当康王妃做了皇后本事长进了。原来还不过是这么临时抱佛脚的,一点长远谋划都没有。”
原来方才薛家的小子在甄家门口探了个大略,急奔回去禀告主子。小朱一听就知道自己当初那副画被人家利用了。他跟四皇子略有几分交情,不过想耍他一耍。当即喊过赵茵娘,取出西洋画板飞快绘出那副画的大略,让徒弟顶替。赵茵娘本来师从于他,一点就透。乃领着几个人飞马去甄家解围。
刘大人周公公自然是不信的。赵茵娘微笑道:“是不是我的画儿极容易判断。绘画笔法和字迹一样,每个人都不同。取家伙来,我依样子重新画一张。你们外行瞧不出来,行家自然能判断。”乃抱拳道,“烦劳瑁大哥哥辛苦一趟,请几位大家来。”
她模样实在自信,吓得刘周二人皆慌了,踌躇不定。
那纨绔喊道:“你们必是寻同党来看!”
赵茵娘挑眉:“金陵城中最好的画手就那么几个。既然信不过我,我说两个人吧。请应天府尹贾化贾大人,和应天书院掌院田敬庵老爷子,这两位,各提名三位有眼力的画师。再请那六位做鉴定,甄大姐姐那副画像究竟是不是我赵某人所作。”
她身后一个丫鬟道:“姑娘,若折腾这么许久,可要跟咱们家里和孙家打招呼?两大群的车马都停在半道上呢。”
“事到如今,只能请孙家先走了。”赵茵娘道,“我们两家过后再走吧。上午请得完人吗甄大哥哥?”
甄瑁拍胸脯:“没问题!我亲去见贾大人和田先生。”
“甄大哥哥辛苦。”
刘大人见赵姑娘成竹在胸,顿觉自己上了纨绔的当,急得浑身透汗。闻言忙谄笑道:“区区小事,何须惊动田老先生……”贾雨村也罢了,吩咐他闭嘴他必做只锯嘴的葫芦;田敬庵可是杜阁老的同门。他若知道了,此事必无法向京中隐瞒。
赵茵娘微笑道:“贾大人并不擅画,请他无非因为他是本府父母官。田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大大的行家。若嫌麻烦,贾大人不必请,田老先生必得烦劳他举荐几个靠谱的画师。”
刘大人说:“下官也略懂得几笔画儿。若只是查看笔法,下官便看得出。”
“哦?”赵茵娘似笑非笑道,“原来刘大人自己就是行家啊。”
“行家不敢当,看笔迹勉强能看出门道。”
“那好。”赵茵娘点头,“画儿如今在何处?”
甄瑁道:“在我书房。”
“烦劳瑁大哥哥取来,莫要打开,待我重画。”赵茵娘想了想,“时日太久,想画得一模一样只怕不能,然笔法总不会变。”
刘大人连声道:“下官省得、下官省得!”若当真一模一样,反倒可能是临摹。
赵茵娘的丫鬟道:“二姑娘,大略要画多久?奴婢得跟二老爷回个话。”
“细描那么大一副……”赵茵娘皱眉,“少说两天工夫。”
“可苏州婚礼……”
“无碍,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