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答应着跑了。
一时宾客散尽,元春功课做好。跟惜春嚼舌头的并非老裘正经孙女,乃旁支姑娘,这两三个月才带出来,模样极美。林黛玉听人提起过她,并不认得,更不清楚性情。惜春还把被八卦的几位列出单子。黛玉一瞧,当中有位田小姐六天后及笄,帖子早已下过来。
田家乃本地富户,伯父捐了个同知,还有位叔公在别处当知县、也是捐官。田小姐容貌娟秀、性情腼腆,裘姑娘对她的形容是“极爱惜东西,不肯浪费半张纸,连写过纸都拿去厨房引火。”差不多明着说田姑娘小家子气。
林黛玉一听便觉得不对:“闺阁之中的笔墨如何能拿出去?纵然要烧也不能在厨房。倘或被外人偷了去,不是闹着玩的。”
茵娘道:“这些都是官宦人家的规矩,他们家不见得知道。该不会有人弄到了田小姐的诗文、预备陷害她与人私通?”
“那为何不直接提醒?”
“不知道。”
让她们自己分析去,大和尚袖着画像到客院溜达半圈,正赶上十三惨兮兮的从门里出来。今晚忠顺王爷等几位干脆住在林府。王爷想撺掇人闹新房,谁都不敢答应。陶啸便说打牌,王爷傲娇不打。于是陶啸、陶瑛、卢慧安拉上十三,四个人打牌。打着打着王爷嫌弃十三老拖陶啸后腿,把他踢下来自己上。
既然十三这会子没事,薛蟠便拜托他上裘家或是田家逛逛,看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十三想了想道:“我瞧阿玉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嗯,看出来了。”薛蟠道,“方才给她找了点子事做。茵娘陪着呢。”
十三点头,直奔裘家而去。
犹豫片刻,薛蟠终于还是去了林黛玉的院子。院中灯火通明,黛玉茵娘两个坐在石桌前……打牌。且牌中圣手林黛玉已连续输了四盘。
看他进来,茵娘随口道:“作甚。”
黛玉同时道:“我很好。”
薛蟠打量几眼:“大晚上的,茵娘是习武的也就算了,阿玉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垫个坐垫么?”
“不觉得。”林黛玉道,“我热着呢。”
茵娘道:“她晚上多喝了几盅酒。”
“那就更不能这么坐了大小姐!”薛蟠招雪雁过来吩咐道,“替你家姑娘取个竹编坐垫。让厨房煮热牛奶来,这个是解酒的。”
黛玉闷闷的道:“不喝。”
“不喝牛奶也行,白萝卜汁和芹菜汁都解酒,你自己选吧。”
茵娘道:“白萝卜汁我喝过,别提多难喝了。”
黛玉不言语。薛蟠打了个手势,雪雁撒腿就跑。不多时取来坐垫,黛玉一言不发垫上。雪雁又一溜烟儿直奔厨房。
薛蟠打横坐下:“斗地主呗。”
林黛玉道:“输满一张计分卡脸上画乌龟。”
“友情提醒一下,你方才输得那叫一个惨烈。”
“取计分卡来。”
“这么有气势,贫僧怀疑你们俩会合作抽老千。不行,再拉个人来打拖拉机。”
“打个牌你哪那么多事?不打拉倒。”
“打就打呗~~谁怕谁。”
赵茵娘麻溜的开始洗牌,随即开战。林黛玉智商忽然回来了,连战连捷,通杀薛赵两个。幸亏雪雁及时提热牛奶过来,大伙儿暂时休战换换手气。
薛蟠忽然拍胸口道:“贫僧觉得自己真了不起,把扑克牌带到人群当中。”
茵娘瞧了他一眼:“又想说什么?”
“明二舅他们也在打牌。”薛蟠道,“要不咱们两组牌友合并?”
黛玉抿了口牛奶:“你是怕输得惨烈、满脸爬两栖动物吧。”
“喂,心知肚明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和尚也是要面子的好么。”
黛玉哼了一声,慢慢喝完牛奶:“走吧,去客院。”
“得令!”
几个人提上大玻璃灯笼出门,薛蟠抱怨道:“这年头真是不方便,在自家走路都得提灯笼。能早点弄出电灯来多好。”
林黛玉皱眉:“茵娘姐姐,他今儿是不是格外话多?”
“不。”赵茵娘道,“他素日也话多。”
“阿弥陀佛。佛祖都没嫌弃贫僧絮叨,二位施主再忍忍吧。再说也怪阿玉你们家大。走这么远的路不说话,能不憋得慌么。要不贫僧讲个笑话?”
“你说。”
“话说陶四舅和明二舅逛街,买了张大饼同吃。陶四舅吃了三分之一,明二舅吃了三分之二。已知陶四舅比明二舅少掏六个铜钱。请问这张大饼多少钱。”
茵娘快速心算了一下。“十八文。”
“错。”薛蟠摇摇脑袋,“是六文。他俩哪回出去消费不是明二舅给钱。”
黛玉道:“你题目不对。掏钱的应该是十三大哥。”
“……”薛蟠指天。“看,飞过去一只ufo!”赵茵娘大笑。林黛玉心情略好。
来到客院,正赶上忠顺王爷很暴躁。那对小情侣太不给长辈面子了!赢了俩爹将近一轮。听说林黛玉也想打牌,立时喊:“虎伢子你下桌!换阿玉上。”
陶啸今儿手气极臭,闻言反扣牌面站起身。林黛玉也不客气,上去拿起陶啸的牌,又查了查桌上已有的,接着打。然后逆风翻盘,赢了。
忠顺王爷喜上眉梢,敲桌子:“洗牌洗牌!”
陶瑛抓起牌洗了起来,嘀咕道:“您老一回牌都没洗过。”
忠顺王爷挑起眉头:“有儿子在,哪有老子洗牌的。”
“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