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想了想:“你明儿没什么事吧。”
“没有。”
“我这趟只过来踩点儿,明天夜里会带些兄弟做事。然后我亲自接你。你白天什么都别告诉你母亲,等过了三更天再喊她起来收拾东西。看你们这院子破的,大概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田小哥干脆打开窗户探出脑袋来,看见月光下两个明晃晃的黑衣人,欢呼一声好不羡慕:“你们穿的是夜行衣么?”
“是啊~~”薛蟠顺口接道,“你若喜欢,明儿送你一套!”
“真的?多谢多谢!你别是哄我的。”
“一套夜行衣罢了,行走绿林的标配,不值什么。小兄弟你多大啊。”
“再过六天我就十五了。”
“这么小,难怪瘦了吧唧的。你得多吃点儿啊少年,就你这身高,将来娶媳妇人家肯定嫌弃你。”
田小哥黯然。“横竖我也娶不了媳妇的。”
“哎呦到明天你就有钱了,不就能娶媳妇了?”
田小哥眼睛霎时锃亮:“行么?”
“行啊!我叫阿宝,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我……我还没大名儿呢。”
“那,要不先取个化名意思一下?”
“我不会。”
“名字寄托希望。你这么小,肯定希望快点长大变强壮。”薛蟠摸摸下巴,“就叫你田大力如何?”十三在旁边好悬没一头栽倒:哪有这样祸害人家孩子的!
谁知田小哥极满意,连连点头:“好!就叫田大力。”
“大力兄弟,若一切顺利,明晚四更天我们来接你。三更天之前不可让任何人察觉,明白么?”
“明白!”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明儿真的能救我出去?”
薛蟠挥了挥拳头:“能!你放一百个心。”
此事说定,田小哥关上窗户。薛蟠和十三依着他的话往院子后头绕,果然轻松找到田家的库房。
这种事哪能真的等明天再来啊!二人一合计,当即回熊猫会点起十几位兄弟,趁着月色下了手。打开库房一瞧,田家可真真有钱!银箱子都摞起来了。大伙儿悄无声息搬运走当中的红货,空箱子留下、封条贴回。古董却一件真品都没有,薛家出产的假货倒是好几样。
办完正经事回到熊猫会,薛蟠和十三对坐歇了会子。徐大爷少不得让他们闹了起来,问怎么回事。薛蟠大致介绍经过。徐大爷哂笑道:“见怪不怪。”
薛蟠思忖道:“从他们家收藏那么多假古董来看,没有文化积累,暴发户妥妥的。大户人家要脸面,对内部家庭成员做歹毒事、多半会走个说得过去的过场;暴发户则无需忌惮,什么都做在表面上。”因问他们家的来历。
徐大爷道:“这个田家倒是兴起得奇怪。说经商吧,也没见他们擅长营生。说地多收租子,又没见他们靠上哪家官老爷。如今没权之人哪里保得住地?”
“会不会是绿林同行?”
“同行何至于那般没眼光。”
“算了,别猜了,回头查查。”
徐大爷点头。
十三道:“你们瞧着,田小哥之事婉太嫔可知道?”
薛蟠道:“应该不知道吧。他岁数还小,还没显露出男性特征。”
“若知道,我疑心这事儿是冲着我们王爷去的。”
“有可能。”薛蟠嗤笑道,“他们到现在还以为大当家是看上了二当家的美色?”
十三寒碜:“二当家与‘美色’二字未免天差地别。”
徐大爷道:“要么是预备勾搭二当家的?”那两位一愣。“他们想必也没少派人勾搭大当家,皆不顶事。不拆散他俩就没法下手,勾搭二当家也能拆。”
薛蟠与十三面面相觑:“我怎么觉得很有可能?”三人齐声大笑。
次日,薛蟠赶到林家,看林黛玉脸色好多了。赵茵娘悄悄告诉他,今儿早上林海和徽姨给贾敏的牌位上过香。今儿没亲戚,只同苏州林家小宴。林氏拉着小傻子让他喊徽姨做“海婶”,把徽姨笑成朵牡丹花。
下午薛蟠回到自家宅子,不过片刻工夫司徒暄就来了。他这回倒是有正经事。他老子端王在东北呆了这么几年,盘算着想回京。
薛蟠连连摇头:“开玩笑!回京作甚?他老人家就好生扎根东北,赚钱养兵。”
司徒暄叹道:“赚钱容易养兵难,稍微多几个人就没地方养了。”
“怎么胶柱鼓瑟呢!他不是在两国交界处么?弄支人马养在邻国境内,就说是雇佣兵。”
司徒暄眼神一动:“何谓雇佣兵?”
薛蟠遂提笔写写画画的跟他解释了,最后道:“你把保镖这个概念扩充成军队,就是雇佣兵了。”
司徒暄想了半日,击掌喝彩:“从何处想来!妙计也。”
“从西洋学来的。”薛蟠道,“雇佣兵在西洋古时候比比皆是,现在也依然还有。”
“原来如此。”司徒暄点头。“万一被朝廷得知,只说是为了搅乱俄罗斯国预备的便好。”
“别!朝廷又不傻。没有万一,让端王弄个绰号养雇佣兵,什么金钱豹、座山雕之类的。不可让任何一位王爷知道。倘若朝中有大乱的一日——”
司徒暄遽然睁大了眼。“师父何意。”
薛蟠轻声道:“今上的儿子没一个靠谱,今上的兄弟没一个安分。总有人会忍不住先动手。”
“谁!”
“管他是谁呢。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