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溧竖起耳朵听着,听到最后忙说:“我早先并不知道她是仙姑下界。”
“哦,她要不是仙姑下界、你就继续俯视是吧。”薛蟠跌足,“我方才的话你压根没听进去!重点不是身份,是心态。你若想娶喜欢的女人,就别那么功利去衡量嫡女外室女;要不然就和世上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娶个家里安排的贤惠媳妇。而且顾玉很忙,不可能跑到金陵来当少奶奶。她若功利点儿衡量得失,你必定排除在她的男人选择之外。”原著里头妙玉会跟贾宝玉暧昧,是因为青春期只认识那一个良善兼美貌的少年。如今放眼望过去爱慕者扎堆,人家不得慢慢挑啊。
孙溧默然许久:“我……确很喜欢她。”
“喜欢她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自视甚高,基本断绝了两个人有发展的可能性。贫僧诚挚的建议,赶紧回金陵来该干嘛干嘛,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孙溧依然眉头紧锁。
“你素日没见过她那种类型的姑娘,被暂时吸引也正常。”
孙溧神情复杂,又想了许久才说:“身份并没那么要紧。”
“哎呦喂~~第三遍重复。重点不是身份,重点是人家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门儿清,就是不肯正面承认。不信你去试探试探顾师爷。”孙溧有点颓然。薛蟠哂笑道,“试探过对吧。顾师爷表示全由妹子本人做主对吧。贫僧要不要让人给你换酒上来?”
“不用。”孙溧焦躁站起身,“我走了。”
“好走不送。”薛蟠摆摆手,“冷静想清楚,慧剑斩情丝。加油!”
孙溧大步急走,闷着头一路出了薛府大门,与几个人撞个脸对脸。看为首的是个老道姑,他并没在意,胡乱拱拱手径直离去。老道姑正是元清,扭头看了他半日。
薛蟠还坐着吹风想事儿呢,老牛鼻子忽然杀到,有些头疼。乃命请来水亭。
不多时元清过来,劈头就问:“方才贫道在门口遇上了孙家大爷。”
薛蟠心不在焉道:“嗯,好巧。”
“他是来做什么的。”
“小年轻的个人隐私,您老就别问了。”
“他如何穿着那么身衣裳。”
“因为不想引人注意。”薛蟠叹气,“都告诉您老是个人隐私了。”看元清笔直端坐、似笑非笑,和尚浑身不自在。偏还不能把她踢出去。而且不能不给个答复。乃没好气道,“孙大哥哥在松江那边爱上了位乡绅之女。亲自去她老家细查,想跟什么大族连上宗、好抬高身份。事与愿违,查出姑娘是外室女,正房太太至今还蒙在鼓里。”
“收做侧室不就行了。”
“姑娘天资聪慧性情清高,强行逼她做小老婆会家宅不宁的。而孙溧并不是一个肯为了女人豁出去跟家族抗争的主儿。所以贫僧方才建议他,既然有缘无分,就当撂开手、相忘于江湖。”
元清点头:“很是。你很明白。难怪方才孙小子面色难看。”
“情网中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少不得再扑腾几次。但最终也只能放弃。”薛蟠仰脖子吃干净盏中的茶,眼望池中残荷枯叶,喃喃念道,“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总是别时情,那待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元清喝彩:“好词!”
薛蟠摇摇头,吐了口气。
“人都说不明和尚江郎才尽,原来并未。”
“一年年的长大,没心情再吟诗作赋而已。”薛蟠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仙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又有什么麻烦?”
元清正色道:“庆王府这回给了真卷宗。”
薛蟠还有点儿恍惚,好一阵子才定了定神:“嗯?卷宗?”
元清身后走出个男人,送上来一张纸。
薛蟠揉揉眼睛,看纸上的内容与前月老黑口述一致,正是两年前孔二老爷告密函的简介,熔铸七十万两官银的三个嫌疑人。“额,您肯定已经查过了?”
“这三家都在帮主子干销赃的活计。我已查过其密账,都不是熔铸官银。”
三位老爷动作真快!“嗯……除了直接熔铸,最常用的洗钱法子就是送进钱庄票号。我记得庆王府旗下有个叫兴隆票号的,专门帮人洗钱。买古董字画、金玉器皿、商铺宅邸之类的奢侈品也是一种洗法。哎等等,这个不是原信吧。”
“原信两年前让解忧公子给毁了。”
薛蟠嘴角抽了抽:“他们能不能换个人编排。而且逻辑不对。既然解忧是他们家派出去的杀手,那就属于拿钱办事的第三方,毁信作甚?”
“这个且不管。”元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