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皖两口子回来得比预计快。本想快点跟婉太嫔结清尾款, 一听这位刚找了林黛玉麻烦, 二人决定先不告诉她、吊她些时日——当然商业信誉还是要有的,何况工作已经完成。
既然永嘉郡主本尊已到江南, 信物荷包让林皖本人过目自然更好。
上海城郊柔石大道东头有个小广场, 王熙凤派人张罗出个亲子活动, 热热闹闹的, 逼着永嘉郡主亲自陪祥哥儿疯玩了一日。及至下午,身心俱疲。十几位太太奶奶们散坐在广场旁边, 看孩子们自己闹腾。
永嘉挑了个僻静处略歇会子。不知何处传来一股香气, 她眼皮子发沉、昏昏睡去。旁边闪出张子非, 飞快从她身上摸到块帕子。里头包了个荷包,即粗蓝花布所制的取宝信物。其中并没装着什么玉环。张子非将荷包顺手递给了林皖;林皖细看了会子,点点头。张子非原物放回。
东西很快仿制出来。又依照永嘉的笔墨和文风写了封长信。找两个儒生跟韩先生斗诗,哄了他作了两首借古讽今、鄙夷顾芝隽的七律。
因泉州那边的差事好几趟都是十三跑的,他轻车熟路。并上回收拾婉太嫔没他什么事, 忠顺王爷嫌弃他偷懒,这位大哥又得跑一趟。好在这两年为了办事方便, 薛家借大批量采买海货为名,好生整修了往泉州去的道路。十三拿着军中令牌一路换马, 风餐露宿赶到泉州。
乃与熊猫会的同僚会合, 买了条快艇出海,驶向那个尚且不知名字的大海岛。两天后抵达海岛旁, 快艇直奔码头, 十三立在船头拿着哨子胡乱吹了一通。
海岛上有人大声吆喝:“喂~~什么人?此处乃是军港, 寻常百姓不得入内——”
十三亦大声道:“下官并非误入的百姓,乃从泉州而来,有机密物件给穆老将军观看——”
过了会子,哨兵喊道:“你且等着,不得靠岸,乱闯我们会射箭的——”
“好,我等着——”
见海面上风平浪静,十三从怀内取出扑克牌,与两位同来的兄弟坐在甲板上斗地主。打了几盘牌,穆少将军领着人匆匆赶到。
十三朝他招招手:“少将军若是不敢让下官靠港,不妨上船来坐坐。”
穆少将军微微一笑,抱拳道:“既如此,却之不恭。”乃上了一艘小船,兵士们将之划近十三的快艇。穆少将军大步跳上甲板。
这边牌还没打完。既然客人来了,三人纷纷将自己的牌收好。十三从怀内掏出信物荷包双手捧过去:“少将军请先看看这个,免得你信下官不过。”
穆少将军大惊:“这是郡主之物!她现在何处?”
十三偏头看了他两眼:“好生奇怪的话。穆少将军不知道?”
“末将只知道她被官差押往京城去了。”
“哈?”十三怔了怔,半晌啼笑皆非。“顾芝隽究竟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全都闭着眼睛相信了?你们若自己不方便下岛,何不托岛民去泉州打听打听?郡主搬家时还挺热闹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她离开泉州前没来见见你们么?”
穆少将军愣了。“郡主……不认得道路。”
十三望天:“你听谁说郡主不认得道路的?郡主堂堂天家血脉、过目不忘,来过之处会不认得?”
穆少将军又愣了:“郡主她……认得?”
“当然认得!不止认得,还画出了海图。不然下官是怎么过来的?”
穆少将军有点儿怀疑人生。
十三指指荷包:“里头还有东西。”
穆少将军全然没看出荷包是仿制的,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两张折叠的笺子——正是老韩那两首诗。“此乃韩学古先生笔迹。”
十三笑道:“老韩的字儿是真真好。依着他们的说法,堪称书法家。”
穆少将军道:“末将敬服得很。他老人家从没来过岛上,末将也不得机会请教。”
十三呵呵两声:“没法子,老头跟顾芝隽有仇。”
穆少将军苦笑:“多年前那么点子琐事,何至于记恨人家子侄至今。”
十三又偏头看了他几眼:“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穆少将军,你们正经与世隔绝啊。”
“请大人赐教。”
“郡主跟顾芝隽闹翻了你可知道?”
穆少将军愕然:“什么?”
“顾芝隽勾搭的女人太多。什么花魁粉头就不提了,他竟然勾搭了韩先生的侄女。韩氏好端端甄家大奶奶,如今不得不隐姓埋名假死,今年春天生下一子。韩先生气得恨不能把顾芝隽生给生吞活剥了。”
穆少将军呆若木鸡:“这……当真?”
“换做你是老韩你生气不?”十三击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末将知道顾四爷性子fēng_liú,只不曾想他肆无忌惮至此。”
“他还勾搭了淑太妃娘家的嫡长孙女郝大姑娘。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因在金陵撞见顾四跟一位叫花三娘的粉头,怒火中烧,”十三闲闲的道,“将他给阉了。”
穆少将军再次呆若木鸡。许久,拉了拉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
十三待到他刚刚回神,接着说:“对了,顾四告诉你们皇孙之事没?”
穆少将军苦笑:“说了。”轻叹一声愁上眉心。
十三第三回偏头看他:“这神态怎么不对?”
“如何不对?”
“皇孙志向高远、任人唯贤,早晚必成大器。下官这回的另一桩差事便要请严七海老将军过去。穆少将军愁什么?”
穆少将军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