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石管事道,“你们那儿有个叫什么春桃的,呵呵,是婉太嫔派过去的奸细你知道么?”
晁寨主大惊:“什么?”
“也就你们看不出来,我们少主子一眼就瞧出不对劲。礼数又正又齐全,寻常官宦家的小姐都不如她,明摆着习过宫中规矩。”石管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告诉你吧,婉太嫔手里管着一个大庄子,是朝廷专门养女细作的。她倒好,假公济私、送到你们岛上去了。”
晁寨主咬了咬牙:“她一个后宫娘娘,觊觎我们海盗作甚。”
石管事得意的晃晃脑袋:“就知道你不懂。人家弄到海盗,让他们去犯些大案,往冯家头上栽。冯唐冯紫英爷俩乃天子心腹。如今太子离义忠亲王又近了几步,谁不想掺和一把?寨主,你知足吧。那些人但凡打了谁的主意,躲得过张三躲不过李四。”
晁寨主霎时惊愕,沉思良久。待回过神,石管事昏昏欲睡。晁寨主打了个手势,让手下人架起他出话了。“那个春桃,倒是可怜。”
晁寨主眉头微动:“如何可怜。”
石管事摆摆手:“她们,能有几个勾搭女海盗?通常不都是勾搭老男人?花枝子一般的岁数,要做老头子的通房丫头。依我说,什么狗屁大庄子,存、在!就是,造、孽!”
晁寨主脸色变了变:“你们王爷把她还给了婉太嫔?”
“对啊——”石管事道,“后来派在扬州一个大盐商府里当丫鬟。上司命她勾搭老爷。那个徐八万都快八十了。”乃摇头晃脑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罢,伏在案头打起了鼾。
屋中寂然。许久,一名兄弟道:“寨主,那小贱人原本便没安好心,这是报应!”
晁寨主摇头道:“她受上司所派,并非其本意。她在咱们岛上,是真心实意快活。她说自己命好才能上岛,看来也是真的。”
另一名兄弟道:“可不是么,旁人都嫁老头子去了。春桃还不到十五,真真造孽。”
众人议论纷纷。
过了几日,看守进来告知:因石管家求情,王爷已下令明儿将他们放走。晁寨主苦笑:费力气逃跑那么多回皆不成,托管家的亲戚说些好话、竟能自由了。
当晚,晁寨主和手下睡得迷瞪。醒来时天色大亮,他们齐齐整整躺在田埂旁。乃向农夫打听,得知此处是金陵城郊。
这群人武艺皆好。盗了几家富户且每家都盗得不多,悄无声息弄到不少银钱。因问晁寨主下一步怎么走。
晁寨主望了众人一眼,正色道:“扬州近得很,我想去看看春桃。”
手下们都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春桃,他们自己亦多半喜欢那小姑娘。遂无人异议。
金陵到扬州之间有条修得极平整的快速马路,海盗们没见过,惊讶羡慕不已。只大半天工夫已抵达扬州。
乃跟人打听大盐商徐八万,果然年近八十。找到徐家,晁寨主亲自跟个仆妇套话,得知老爷五天后就纳个新的通房丫鬟,正经摆酒开脸,名字依然叫.春桃。
春桃既等着当通房,已单独住了个屋子。当晚她早早上床歇息。等到夜深人静,她又爬了起来,坐在床沿发愣。过了许久,忽闻窗户响三声。春桃一惊,问道:“是谁?”
窗外有人道:“春桃,可还记得寨主?”
春桃好悬一头栽倒:“你是……高大叔么?”
那人笑了。“难为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径直从外头打开窗户。
春桃抬头看过去,月光之下只一团影子。默然片刻,轻轻的说:“既然高大叔找来此处,想必寨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向寨主赔个不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岛上那些日子是我多年来最快活的。多谢寨主,多谢诸位大叔大哥。”
高大叔也默然片刻道:“婉太嫔可是抓了你的什么人?”
春桃摇头:“我八岁时被她们买进去,已记不得家乡父母了。”
“既如此,怎么不逃走。”
春桃苦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连半葫芦岛,一旦被娘娘王爷盯上,不也就让他们弄了去?”乃喃喃道,“早知道,我就选嫁给倭寇了。”
高大叔皱眉:“嫁给倭寇?”
“上司让我自己挑,是来盐商家做探子、探听他给什么人行了贿,还是扮作渔女让倭寇抓走、嫁给倭寇头子。”春桃叹道,“被倭寇抓,少不得要引倭寇去打劫寻常百姓。虽说我不做、他们必安排旁人做……”
高大叔冷笑两声:“你倒良善得紧。”
春桃轻叹道:“大叔莫要讥讽,良善本是好词儿。若非被逼得活不下去,大叔难道就愿意当海盗?”
高大叔昂然道:“愿意。我愿意下辈子依然做海盗。”
春桃偏了偏头道:“既这么着,大叔可愿意去琼州、岭南一带做海盗?干脆黑吃黑、抢倭寇。”
高大叔奇道:“你如何总惦记倭寇?”
“我在庄子里的一个好朋友,全家都死于倭寇之手。”
“原来如此。”高大叔点头。“寨主愿意救你出去。”
春桃怔了怔,眼中双泪如泉。“多谢寨主,春桃心领了。我若逃走,少不得另换个姐妹入此深渊苦海。婉太嫔也不会放过我的,还带累寨主和诸位大叔。”
“咱们回头去海上,做真海盗。婉太嫔旧年得罪了忠顺王府的郡主,已经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