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得闲把薛蟠喊去商议猜测忠顺王爷的意思, 薛蟠忽悠人家说王爷袖手旁观。毕得闲沉思良久,抬头看薛蟠神游天外, 敲敲桌案。
薛蟠回神, 正色:“老毕我告诉你,杜家这个大姑奶奶, 旁人很可能依然低估了她。”
毕得闲挑眉:“何以见得。”
“那天我去忠顺王府,本是特特打听她的。记得不?”薛蟠扭头看了眼仆人大叔,“为了帮你套口风。”
大叔连连点头:“不错。我还奇怪呢。师父在王爷跟前看见了个姑子, 如何没想到她头上。”
薛蟠击掌:“连一瞬间都没想到,甚至没想过是信圆手下。你知道她穿着什么?就那种半旧的缁衣,粗棉布所制。鬼能想到一个太子妃会穿成那样去见一个王爷!最离谱的是毫无气场。嗯,准确的说是毫无存在感。”他摊手道, “真不能怪贫僧。贫僧一直把她脑补成长着杜萱脸的明徽郡主。杜萱的姐姐得多漂亮哎~~可她灰头土脸的。”
仆人大叔附和道:“她跟前几个仆妇都穿着锦衣呢,在我们这儿跟个神仙似的。”
许久, 毕得闲轻叹道:“宠辱不惊, 能屈能伸。可惜了,朝廷无福。”
薛蟠讥诮道:“事实证明,如果太子不合适、太子妃选得再合适都没用。”
毕得闲当然没疑大和尚扯谎。特意去偶遇太子妃、撞见了个姑子不觉得是她,这种慌也没用也没必要。而薛蟠纯粹是为了打造时不时脱线人设, 好降低整个锦衣卫对自己的防备。顺带可知,老毕今天精神不大集中,心有琐事干扰。
另一头, 胖达镖局的陈镖头随雇主回上海头一日晚上, 杜家便窜入了小贼。隔两日又来小贼, 且有两个。再隔两日,来了三个且皆单独而来。早饭后陈镖头告诉杜家姐妹,自己需要帮手。
他道:“若昨晚的三位是同伙,我分.身乏术。”
杜萱冷笑两声:“无碍,本小姐财大气粗。”
可巧今儿职校休息。马车出门,姐妹俩去了胖达镖局上海部,带着锦衣卫大丫鬟婵娟。信圆拿出自己的会员卡。前台姑娘查了下发现她是顶级客户,眼珠子转了转,推荐另一位ssr级镖头。
杜萱吃了口茶,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要两位ssr级镖头。”
话音刚落,连前台姑娘带旁听的伙计账房悉数双眼放光,不要钱的马屁跟瀑布般倾倒下来。杜萱十分受用,还时不时逗人家几句、让他们说得更恶心些。
婵娟听不下去,低声嘀咕:“师父,这些话太离谱,都快把二姑娘说成活佛菩萨了。”信圆微笑吃茶。再听几句,婵娟快受不了了,“奴婢浑身冒鸡皮疙瘩,早先在那府里都没听过这等话……师父你不管啊。”
信圆悠然道:“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拍马屁?丁镖头所言极是。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打从咱们出了庵堂,行事比早先容易得多,缘故就在此处。忘记那府里吧,早点适应外头的规矩。”
婵娟愕然:“师父您……咱们不回去么?”
“当然不回去。”
“您去金陵前不是说……”
“我只不想被太子拖累至死,并非愿意回那府里。”信圆拈起几颗松子慢慢剥。“庵堂中数年,虽辛苦寂寞几分,终究强似府里。知道为什么?”
婵娟迟疑道:“师父身子骨儿好些?”
“那是缘故之一。最要紧的,既出了太子府,我便不是人家儿媳妇。诸事可由自主,不用看婆母派来的各色奴才脸色,连你们也不用由着他们作威作福。早先在府里,我却连护着你们都不能。”
婵娟抿嘴,连连点头。
杜萱听够了奉承,大方签下单子另雇两位镖头,耀武扬威离开。新镖头住处有点远,收拾妥当直往爱玲街报道。信圆命婵娟回去通知家里,托陈镖头带新手熟悉环境。姐妹俩出了镖局逛街去。婵娟盘算时间,新镖头没这么快来,便先寻自己的同僚。可巧那位刚从金陵赶回。听罢方才经过,琢磨着这些事能写得清楚、不愿意再跑一趟。遂放了只信鸽。
毕得闲少不得又把薛蟠请过去,问他胖达镖局ssr级镖头本事如何。
薛蟠想了想:“差不多是王爷护卫那个级别。”
毕得闲大惊:“他们从哪里弄来许多高手?”
薛蟠嗤道:“凡和王府相关的行业,又有哪行是不一样的?本事不足马屁补,会做事的不如会抢功的。有人忍得了、就有人忍不了。”
“这些人皆极为忠心。”
“忠心也好、奸诈也罢,都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爱憎惧。两三个人也许保得了戒嗔戒欲,两三百人呢?总有挡不住酒色财气的,也有受不了被无能者颐指气使的。你看庆王府那位老黑,忠心吧。说不定他已使用化名身入绿林了。天底下又不是只一个老黑。”
毕得闲怔了怔,摇头轻叹——信圆运了好些包着封皮的书回去,每日研读到深夜。奈何姐妹俩屋中不大要人服侍,婵娟竟寻不着机会查看书名。去杜家踩点的小贼中有锦衣卫的人,连续两回被陈镖头拦阻。如今他们又添两位帮手,只怕愈发难了。
信圆已多日不着缁衣。各色衣裳胡乱穿,各种男人随意打招呼。倒没见过四皇子,甚至没见过松江知府贾琏。看样子又被和尚猜中了。她仅怕被太子牵连而已,尚犹豫可要帮他奔走。而杜萱多半劝说过她大姐——想也知道会说什么——信圆大抵将太子给撂下了。
因低声问道:“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