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在旁等了半日。和尚拍几下脑袋苦着脸道:“贫僧也许想错了。”
“你先说。”
“行。大方向应该不差。”
听完推测,十三二话不说从窗户飞出去。薛蟠在他屋里打坐。二更天左右,十三扛着个大.麻袋又从窗户飞回来。
薛蟠指了指:“什么玩意?”
“那个大管家。”
十三方才摸到陈家,趁四下里无人跳到他跟前,说“青羊嬷嬷派我来的”。这大叔急忙“嘘”了一声关起门窗,急问“嬷嬷可好。”
十三叹气摇头:“处处失算。”
大管家跌足道:“卑职也没想到。姓范的打发人跟这府里管事的大爷阴阳怪气掰扯半日,意思是陈家慢待亲戚。那小子已涨了月钱。”
十三思忖道:“依你看,他还老实么?”
大管家胸有成竹道:“他满心只惦记长安那位,倒无碍。”
“若长安那位久久不回京、且在长安飞黄腾达呢?”
“嘶……”大管家皱起眉头,“只怕他也难以安生留着。”也叹了口气,“嬷嬷有什么话?”
十三道:“没什么。”抬手就把他拍晕,轻车熟路装入麻袋抗回来。
薛蟠听罢绷着脸指指窗外:“月亮银灿灿的照九州,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绑架了人家的大管家?”
十三道:“郝家余党死一个少一个。我原没打算留活口,横竖死无对证。”
薛蟠合十颂佛。又奇道:“他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你说是青羊嬷嬷派去的,他直接就相信了?”十三看了他半日。薛蟠低头,“贫僧衣裳穿反了么?”
“端王府亲戚要抢临潼县令之事,引出了好几位想拐弯抹角帮张县令一手的。”十三道,“都让魏大人早早化有为无了。如今吏部将发公文,丢张县令去山西某处鸟不下蛋的穷乡僻壤。郝家必着急。陈家既是他们同伙,且他们在陈家安插了钉子,青羊嬷嬷派人联络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薛蟠点头,看看地下的麻袋。“贫僧明白了。他是早早埋入陈家、方便陈大奶奶办事的。”
遂解开麻袋。这大管家早已醒了,看脸色已听见方才二人对话。薛蟠笑眯眯朝他招财猫式招手。
大管家冷笑一声:“尊驾想必是不明师父。”
薛蟠挑眉,扭头问十三:“不明和尚名气很大?”
十三道:“比你大。”抬抬下巴,“这位倒也是江南人。扬州阿宝师父。”
薛蟠又招手:“贫僧绰号功夫熊猫,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大管家“啊”了一声:“我知道你。”
“咦?”薛蟠眨眨眼。“贫僧没什么名气啊!”
“当年陪暄三爷闯入泰兴庄子、在地牢里吟诗的想必是你?”
“额……靠!”薛蟠拉下嘴角,“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还记得啊。”
大管家冷笑道:“阿宝师父本是义忠亲王的人?”
薛蟠和十三都愣了一愣。“尊驾何出此言?”
大管家以为自己猜中,好不得意。“想来暄三爷并不知情?”
“这个……”薛蟠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十三道:“无需怕他。横竖他没法子活着从这儿出去。”
大管家微笑看着十三:“如此说来,这位兄弟并非端王的人,也是义忠亲王所属。”
十三抿了下嘴:“不是。你猜错了。”
薛蟠好奇道:“喂喂,贫僧分明是暄三爷幕僚,哪里不像了?”
大管家哈哈了几声:“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薛蟠望天无语。他真不是故意假扮义忠亲王余部的,他真是因为喜欢这首诗、当时又正好在狱中,才顺口念的。不过翻回头来想想,也确实不像是司徒暄手下的画风。联想出去,很容易想到小朱他爹头上。因讪讪的假笑两声。
大管家长长嗟叹,望着月上梅梢道:“你我皆丧家之犬也,何苦来你死我活的。”
“那倒不是。”薛蟠摇摇手指头,“是你死我活。我们阖家欢乐,你们郝家只剩一个半姑奶奶了。”
“何来半个。”
“哦,临潼张太太已经在阎王爷案头留了名。”薛蟠悠然道,“你们对魏慎这位锦衣卫大佬有什么误解?算计人家儿子的心上人,她还以为自己能还活几天?郝家最后那点子dna即将灰飞烟灭,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大管家登时变脸,半晌哑声道:“阿宝师父从何处得知。”
“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反正你也快要死了。”
大管家忽然笑起来:“既是我快死了,那位大兄弟何须如此辛苦、顶着银灿灿的月亮、光明正大带了我来?”
薛蟠和十三互视一眼,同时咳嗽两声。薛蟠正色道:“大叔,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们家投靠平原侯府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找上庆王……为何找他?别家王爷不比他强?”
大管家又哈哈两声,径直抓把椅子坐下,还翘起二郎腿。“绕了许久的圈子,二位是想跟我们联手。”
“非也。”薛蟠皮笑肉不笑道,“是收了你们家。你们连个拿得出手的主子都没有,还联什么?谁来做主?青羊嬷嬷?”
大管家冷了脸:“我们四姑奶奶呢?”
薛蟠摇头:“魏慎想杀的人,我们保不住、你们也保不住。”大管家神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