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茵娘道,“今儿是女班。当日那个,不知鸳鸯姐姐可知道。”
黛玉摇头:“她如何知道?须得问问管家娘子。”
二人一本正经商议半日,给出方案:忠顺王府暂不惊动。茵娘打发人上绿林中雇赏金猎人打探,黛玉安排嬷嬷去荣国府找前月那戏班子的线索。桃姐庄重行大礼致谢。
散场后,桃姐回保龄侯府;史湘云同贾母回荣国府,忠顺王府有个嬷嬷跟着走。嬷嬷到荣国府忙活一圈儿,坐着小车回去。
次日,王熙鸾大早上溜到荣国府,说自己有机密要紧事想烦劳湘云相助。贾母装模作样不放人,熙鸾撒了半日的娇才把湘云带走。及到王家,史大姑娘赫然发现林黛玉恭候多时。黛玉短衣襟小打扮,已经铺开了摊子,手脚利落将她俩扮装成两个土里吧唧的乡下小子。扮完后拍拍手:“妥了,你们俩出去自己留神。”
湘云一愣:“林姐姐不去?”
“不去。”黛玉随口道,“没什么新鲜的。”
另一头,那嬷嬷亲到保龄侯府求见桃姐。说前月请的戏已隔太久、荣国府里头管事娘子们又忙,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问出来的。桃姐欢喜赏了她两个荷包,当即命自己身边的心腹婆子拿着地址出门。
戏班子门前的小街上停着辆破骡车,压根没有车帘子、车窗空荡荡的。车上两个乡下小子老实巴交坐在稻草上。车前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叔,仿佛等什么人。
街口进来一辆青顶大马车,停在戏班子门口。骡车上两个小子好奇张望。马车上下来位趾高气昂的婆子,大嗓门吆喝要见班主。
不多会子班主出来,婆子拿下巴扫了人家一眼道:“前月贵班可是曾去过荣国府唱戏?”
她既气势压人,班主遂躬身道:“是。”
“那个唱小生的,我家主子要见见。”
班主一愣:“唱小生的?”
“便是前月在荣国府唱戏、林小姐还给了他赏赐那个。”
骡车上一个小子附耳另一个:“留神别笑。”另一个立时趴在车窗上、大半张脸埋入胳膊。
便听班主为难道:“昨儿我们班里逃了个小戏子,正是他。”
骡车上趴着的小子眨眨眼,扭头低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伙伴也眨眨眼:“费了这么大力气找个人、逃跑了,不好笑么?”
“这小戏子是他们的人不?”
“不是。这是她们盘算着不给钱替她们扮群演的。”
那头婆子懵了半晌,急得眼睛发直、不依不饶。班主能有什么法子?昨天下午他们在一个大商人家中唱戏;回来不到半个时辰,那小生便失了踪。他屋里的金银细软半分没有,换洗衣裳许多还在。班里也不知他从哪儿溜掉的。方才去衙门报案,人家官差没心思管、过年呢!
骡车上趴着的又问:“这小戏子是林姐姐弄走的不是?”
“赵二姐姐弄走的。他本来就惦记找他师兄蒋玉菡。昨儿派了个大叔,自称是蒋大爷雇来寻他的绿林好汉。小戏子欢喜得了不得。半分没疑心、收拾东西就跟着走了。”
“为何要来这么一下子?”
“对方计划本来进行得很妥当,忽然出了个漏子。”她伙伴嫣然一笑,“桃姐不过是枚级别高些的棋子。总有他对付不了的时候,便会去找上司。”
婆子进戏班子仔细寻找,长得像桃姐那位当真没有,面黑如铁跳上马车走了。骡车也随即慢悠悠跑开,溜过几条街进了座小客栈,乡下小子换辆寻常马车返回王家。史湘云甚觉有趣。婆子也返回史家,跟桃姐商议后怀揣银两前往五城兵马司,请到捕头带着灵犬来戏班子。
狗儿嗅了嗅小戏子的衣裳,撒腿往外跑。跑到不远处一座小宅,对着围墙吠。街坊说,这宅子的主人本是外地的,在京城做小买卖,十一月底全家回乡过年去了。捕头拧断人家的锁头进门,只见院墙角落留了一大堆新鲜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别处却没有;狗儿也再寻不着气味了。
捕头却从树根下捡了个东西。京城往东不远处有东屏镇,镇上最大的客栈乃是连锁新龙门客栈,服侍客人极其周到。客栈预备了许多免费的点心,客人可以带走。点心外头包着油纸,油纸上印着客栈标志。这捕头也住过新龙门客栈、拿过人家的点心,故此认得其油纸。因告诉婆子道:“拐走那小戏子之人多半住在此客栈。”
婆子心急,派个长随快马急奔而去。谁知人家客栈严守客户隐私,凭那长随说出花儿来、愣是不肯给消息。最末还是一位小伙计透露了几分。
说有位大侠包下个院子,大前天去了京城;昨儿半夜回来,带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听他们说话时提到什么“蒋师兄”。少年着急要走,大侠说再如何也赶不上过年的、歇息两日。如今还在客栈里住着,说好了后天大早上启程。可那少年人有正经路引子,乃应天府人氏。你们若硬赖人家是逃跑的小戏子,我们掌柜的绝不会让你们带走。
长随少不得拨转马头,将将赶在关城门前奔入京城。
桃姐和婆子等一商议,路引子肯定是“大侠”从绿林中置办的假货。小戏子倾慕他师兄蒋玉菡,轻易没法劝说他留下。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桃姐亲身前往、仗着脸和证据证明他是自家兄弟。
好赖守到天明,桃姐寻个借口跟史大太太打招呼、说出门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