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数日,元春便依着薛蟠的安排,改扮男装跟着一位老掌柜做学徒去。回府时,发觉自己院中多了十二盆石榴花。此时已是六月中旬,榴花本该谢去。偏这十二盆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缀了点点红玉般的花骨朵儿。服侍的小丫鬟笑嘻嘻告诉她:“贾姑娘!蟠大爷说,石榴花是你的幸运花。你得了石榴花,便能得好运气。”元春立在花前泪如雨下。
元春上工的第三天,昭儿从扬州快马赶到金陵。这小子见着薛蟠似哭似笑道:“薛大爷,我们二爷二奶奶打发我来告诉你,昨儿二爷从吴家带回一位通房。”
“啊?!开什么玩笑!”薛蟠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昨日吴逊请了一群手下人赴宴。贾琏和另外三个同僚都吃醉了酒,吴太太派四位漂亮丫鬟去服侍他们歇息。四人皆没客气、把吴家的丫鬟睡了。吴家也大方,四个十六七岁、极值钱的美貌丫鬟,就送了他们。旁人还罢了,贾琏对郝家二姑奶奶十分忌惮。虽收了人,并不敢放心留下来做通房,让昭儿赶着来金陵找薛蟠商议。
薛蟠此时已敢笃定,荣国府必有什么连他们家自己都不知道的能量。郝家就像是完成一个攻关任务似的,非要拿下贾家不可。乃告诉昭儿:“你歇息会子,再辛苦些赶回去。就说贫僧看了丫鬟的画像,极喜欢,求琏二哥哥把人送给我。”
昭儿一愣:“薛大爷,你何时看了她的画像?”
薛蟠瞪他:“笨小子,此时行不行?那不就是个丫鬟么。”
“哦~~”昭儿明白了。
“明儿借林府的人送她来。”薛蟠道,“路上什么都别说。”
“奴才遵命~~”
他遂不惧辛苦赶了回去。
次日,平儿借了林家的两个仆人一辆马车,一言不发将那丫鬟塞入车内直送入金陵城。
薛蟠闻讯说扬州的贾二爷送人来了,笑嘻嘻溜达去小西院见徽姨。他道:“要不要来瞧个热闹?”
徽姨挑眉:“什么热闹?”
“看我表妹怎么对付郝家硬塞过来的通房丫头。”
“你不让送来金陵么?”
“是啊,已送来了。”薛蟠道,“我让他们从西角门将人送去小花厅撂着。”
朱婶在旁笑道:“瞧瞧去吧,看看人家王姑奶奶怎么借娘家哥哥的手收拾二房侍妾。”
自打徽姨过来,小朱那点心铺子早没打理了,日日赖在家中偷懒。这会子他本歪在藤椅上假寐,闻言抬起头来:“我也去!”
四个人遂同往那小花厅。其余三位皆进了耳房偷窥,薛蟠大大咧咧走进厅中。
那丫鬟收拾得干干净净垂头坐在一个大雀梅盆景旁,闻声茫然抬头。那角度那姿势,身为特殊服务行业老板,薛蟠忍不住想叫声好!太标准了,完成度极高,正经的弱小无助又可怜。丫鬟赶忙站了起来。
薛蟠含笑道:“没事,你坐。”自己坐到她对面,正色道,“贫僧跟表妹说,贫僧会看相,让她送你过来给贫僧看看面相。其实是胡扯的,贫僧并不会看相。”
丫鬟偷窥了薛蟠一眼,垂头问道:“那……敢问薛大爷……让奴才过来是?”
薛蟠道:“不过是为了看你长得好不好看罢了。没想到你比贫僧想象中好看得多。贾太太王氏乃贫僧嫡亲的表妹。她孤身来到扬州,独有贫僧这一位兄长在左右。故此贫僧须得为她的幸福着想。希望你能理解。”
丫鬟又瞧了薛蟠一眼,低低的应“是。”
“贫僧觉得,若表妹夫身边有漂亮的侍妾通房,表妹定然会不高兴。身为兄长,让妹妹每天过得高高兴兴乃是职责所在。所以,待会儿贫僧会让人给扬州送去五百两银子,就说看上你了,让表妹夫把你卖给贫僧。放心,他跟贫僧的交情最好不过,不可能不卖。再说,白赚五百两银子的生意他也不可能不做。”薛蟠微笑道,“得到你的卖身契后,贫僧就会直接放你出去。你高兴嫁人嫁人、高兴回乡回乡。横竖你很快就不是奴才了。”
丫鬟整个人都懵了。半晌掉下泪来:“这……大爷~~奴才并非诚心想给贾太太添不痛快的。”
“贫僧知道。但只要你在那儿呆着,哪怕不让贫僧表妹看见你,她就是会不痛快。这样多好,她痛快了,你自由了。你在吴家想必也有些积蓄?明儿贫僧会让贾家的人帮你把行李带来。另外贫僧再送你两吊钱。等消除了奴籍做了良民——金陵富庶,你可以找个绣坊当绣娘、或是学做裁缝。有手有脚还怕养不活自己?”薛蟠微笑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位姑娘,你很快就只属于你自己了。”
不管人家如何反应,他乃撤身而出,偷偷溜到隔壁。徽姨面无表情坐在一个窥视小孔前悠悠吃着点心。隔壁那丫鬟直愣愣坐着不动。
良久,外头脚步声响,张子非手里提着个药罐子走了进去。张子非不笑时便是一张硬梆梆的扑克脸,向这丫鬟道:“先把这药喝了。”
丫鬟强笑道:“敢问姐姐,这是什么药?”
“听闻你前两日跟我们大表姑爷睡了。这是确保你不会怀胎的药。”张子非道,“每日服用两剂,吃三日便稳了。我会盯着你喝下去的。不然,二十年后姑爷冒出来一个外室子得多麻烦。”
丫鬟面色绝望。简直连条缝儿都没有。然她能如何?只得在张子非眼皮子底下一滴不剩将药吃干净了。张子非提起药罐子,从廊下喊了一个婆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