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罢直皱眉:“目的是?”
“并不会让她使美人计。”觉海道,“这是步闲棋。范家树大根深,保不齐能得到一两句要紧话。”薛蟠深吸了口气。觉海本不是这般天性。既然负责机密差事,许多事也不得不做。觉海又道,“范家的望门寡姑太太搬走了范家许多钱财。”薛蟠咧嘴直笑。
范姑太太的大管事雇“沈五娘子”夜探京郊一处平平无奇的农庄,问她可否使绿林手段迷晕几位看守农人。张子非一眼看出这些个个非寻常人物,登时把价钱提高了十倍。大管事欢喜不已,当场答应。
次日黄昏,张子非借了忠顺王府六个人,商到农庄借宿。农人不肯,客商觉得没面子、非要住下。双方交手,客商打了农人一个措手不及。遂将他们悉数拍晕关在小屋中。大管事早已领着许多人、拉着许多空马车埋伏在二里地之外。得了张子非报信,车马长驱直入。打开谷仓中的地窖,搬走上百箱的东西。张子非还帮他们善后、清理痕迹。
发现外头人办事果然周到,范姑太太又雇佣胖达镖局替她运送东西去岭南。从重量和体积来看,里头装的多半是结结实实的金条。
范家自己先查了多日,没查出半点线索,方向衙门报案。等五城兵马司接手时,东西早已上路。
范姑太太又挑起了跟老太太的新一轮战火,大有不死不休之势,折腾得范家鸡飞狗跳。公主府依然在做法事,范小二依然在阳奉阴违的躲懒。
薛蟠眉开眼笑:“祝他们家早日散架。”
“还没完。”觉海道,“子非已使人暗示范家,王鲁二位仙姑的上司是庆王府。”
“阿弥陀佛。”范家本来就对庆王憋着火,如今少不得对付他们。
觉海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可要见见乔老探花。老乔正月里便启程南下,择黄道吉日安置妥帖静贵人之墓,搬去了稻香村居住,每日都往静贵人坟头发愣、不论晴雨。薛蟠“呀”了一声:“正有事找他。”
等薛蟠回到前头,范孙两家已口头约定联姻。范家可以更方便的介入东瀛,也能赶上江南新潮;孙溧至少能保证自己老婆不是朝廷安排的女细作。薛蟠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联姻,懵了许久回不过神;那两位哈哈大笑。范大爷当即修书一封,让家中择出品貌俱佳的女儿与孙家议亲。薛蟠吩咐自家仆从送出去,其实那小子是拿到邮局贴上邮票寄了出去。信经过分拣交给邮差,再和其他去京城的信同时送上邮车,得花不短时日。
第二天,两位准亲戚结伴上奶茶店等女校放学。范大爷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成功结识了刘姑娘和她的女伴。粗略交谈一番,范大爷发现不明和尚没说错:凡自己能给刘姑娘的,人家都不需要。且别看女学生年岁小,许多事比他清醒。
到了第三天,薛蟠告诉他俩:宅子你们尽管住,贫僧得回金陵去了,忙着呢。范大爷这才问,师父既来金陵,如何不去见见贾知府。薛蟠说昨儿你们喝奶茶的时候贫僧已经去过了。孙溧表示贾琏和顾师爷我都熟。让这和尚滚蛋,咱们多混几日。薛蟠遂当真走了。
孙溧充当向导,领着范大爷在上海滩四处游玩。范大爷少不得和旁人一样,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只计划玩个三五日,结果他们参观工业园区都不止三五日。孙家在这边修了纺织厂。孙溧大方得紧,让范兄亲临生产线细看。范大爷胆战心惊,内里已渐渐明白。自家的纺织作坊不论如何比不过人家。就算织女不吃不喝不睡、不得工钱,也一样比不过。
殊不知范家竟派了人寻找他们家大爷,已经从黄山循着痕迹找到金陵薛家。薛蟠知道京城乱做一锅粥,让门子告诉人家:蟠大爷和你们大爷都出去了,你们大爷的长随在客院呢。范家的人急得团团转,再上薛蟠院中来找。小厮说,我们大爷已回来了,如今是孙家大爷领你们大爷散心,不知人在何处、何时回来。这会子正值芳春四月,去山中踏青也未可知。范家又找去孙家。孙溧倒是传了消息回来,奈何也没给地址,只说陪京城来的范兄多玩些时日。
范家等不得,留了两个人在薛家守着,其余都去松江府。有位老管事早年到过松江,说两座县城加起来、可去之处没多少。到了地方一看,整个人都魔幻了。大海里捞针,总是能完美错过。
另一头,薛蟠和觉海往静贵人墓地而去。先入一小径,四周皆翠竹。叶曳白云,森罗映天。蜿蜒将近一里地,豁然平阔。当中有六丈见方青石砌的台子,花木矮灌围着一个坟头。老乔果然在此,对着墓碑一壁吃茶一壁说话,身旁搁了一架琴。两位和尚跟他打个招呼,又给静贵人进香。墓碑甚简单,只刻着“金陵乔氏女竹之墓”。
乔老头拿起琴搁在膝上,悠然抚之。薛蟠对音律毫无研究,便打量四周。地方虽不大,老乔很是费心。桃、杏、海棠、芍药等各色花木皆有。梅树桂树等虽还没到花期,他也先行种上。一曲终了,二僧合十颂佛。
薛蟠托着下巴,随口道:“老人家,入伙么?”
老乔道:“近日不曾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