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嘴角微微勾起。陶啸哼道:“近战那小崽子略微强一丁点……”
话还没说完,两个小姑娘已欢呼而起:“耶~~”“阿茵!”“阿玉!”“give me five!”
“咣咣咣!”薛蟠敲桌子,“集中精神上课!刚进来的两位同学赶紧坐下,不要打扰旁人,尤其不要打扰容易分心的小同学。”黛玉冲他做了个鬼脸,茵娘冲陶啸做了个鬼脸;陶啸扑哧笑了。
后头的课,不论课堂辩论还是课间休息,林海皆处处寻陶啸的不是。偏他是个儒生,最擅以典故讽刺人;陶啸压根听不懂,但知道林海在说难听话,遂以市井俗语反呛回去。此二人便一文一武鸡同鸭讲的斗嘴。旁人诸事顾不上,只管笑,一时间课堂气氛无比活跃。
虽不曾明言、众人已多半猜到“恶狗”为谁,陶啸跟十六打架又输了,皆心照不宣不提挑衅之事。
后头数日平安无事。转眼到了中秋节。林府从不曾如此热闹过节,林海打从早上起来便乐乐呵呵。王熙凤操持晚宴,干脆不分男女坐了一屋子。平素本是薛蟠凤姐二人主持说笑的,偏林海和陶啸之不对付依然继续,承包了全部笑点。
是夜,阖府皆已入睡。薛蟠的屋门忽然咚咚咚响了起来。小和尚眯缝着眼嚷嚷:“谁啊……”
外头是十六的声音:“是我。不明师父,我们郡主有请。”
“这都几点了,她老人家不睡觉啊……”薛蟠抱怨着爬了起来。没奈何,略收拾两下,打着哈欠迷迷瞪瞪跟十六走。
却看那屋中烛火通明,徽姨端坐在条案前。薛蟠晃悠着走过去,一眼瞥见案角搁了张笺子。笺子上是首诗,显见并非徽姨本尊笔墨。字儿写的不错啊……徽姨忙一把拿过那笺子,另一只手抓起本书,随即把笺子压在书下。薛蟠耸肩,再看她跟前放了只小鸽筒,并一张曾被细细折叠过的展开的纸,霎时浑身的睡意都醒了。
徽姨拿起那纸递给他:“阿律的信。”
薛蟠打开一看,登时龇牙。忠顺王爷也太棒槌了,直言此事乃不明和尚撺掇他查的。便是查他们姐弟二人的母亲、忠顺老太妃吴氏的娘家。这吴家与吴逊那个吴家虽同处一乡,却实实在在毫无半点瓜葛。
这回查得精细,倒是查出了件古怪之事。吴逊有个堂弟名叫吴天寄,乃是益阳当地大儒兼大善人,性情和善为人谦恭。此人每隔两三年便要去一趟京城,拜祭先忠顺王爷和王妃。说是这二位曾有大恩于他。然忠顺王爷竟半分不知道自家父王母妃有什么恩于此人。
薛蟠看罢拧起眉毛。徽姨问他何故让忠顺查这个,薛蟠据实以告。乃道:“这个吴天寄的名字好生古怪。若是他堂弟,怎么名字有一半是依着长辈取的?”
“嗯?长辈?”
“嗯。吴逊的叔伯们都叫什么吴天信吴天俭,第三个字都是单人旁。吴逊同辈的人也当叫吴遥吴逸才对吧。”
徽姨忽然说:“吴天佑之名倒像是他们家的。”
薛蟠顺口道:“本来就是啊,您老不知道么?”
徽姨皱眉:“不知道。”
“居然不知道?”薛蟠诧然,“你们家不是消息极其灵通的?”
徽姨道:“大臣家事我们哪有闲工夫查去。那是锦衣卫的活计。”
“好吧。”薛蟠心中如亮了一盏灯似的。可算弄明白了。忠顺王府的情报系统大概是针对皇宫和皇族的。“吴天佑就是吴逊的族叔。他家三姑娘离贵妃宝印不远了吧。”
“早着呢。才刚混上个才人。”
“哈?那还有的混。”凝神细思良久,薛蟠终于缓缓的说,“徽姨,我开了脑洞,您老别……嗯,纯粹只是脑洞而已。”
徽姨心下略有异样。“你只管说。”
薛蟠正色道:“有句话叫,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您看这个名字,天寄。天家寄养。”
徽姨神色一变:“没有此事。”
“我知道没有此事。”薛蟠道,“就像是吴逊家跟先太妃家不相干一样。但如果有一天,人家硬说这两个吴家是一家子,谁还会去查证不成?”徽姨拍案而起。薛蟠顿了顿,“忠顺王爷有几个儿子?”
徽姨面如金纸,良久,咬牙道:“独有一个。”
“得把那孩子看好。”
徽姨摇头道:“那孩子是收养的。”
“啊?”忠顺那哥们今年都四十了,还没儿子?他们府里基本断了香火啊。
“不过旁人不知道。”
薛蟠正要细细跟她掰扯,忽听窗外传来一声长啸,十六在门口喊了一声“贾琏院中有事!”薛蟠忙推门而出,十六已没了影子。
徽姨立时道:“你只管去,我这儿还有人。”薛蟠撒腿就跑。
贾琏的院门关着,离得老远便听见里头有打斗声。翻墙而过,只见院子里一群黑衣人足有几十个。今儿正好是八月十五,月光下头亮堂堂的。陶啸与十六正在跟这些人交手,刀光剑影霍霍生寒。薛蟠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跳下去帮忙。
对方本事不差,实在是运气不好。那两位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是身负绝学的皇族护卫;薛蟠单打独斗反倒平平,最擅长打群架。只须臾功夫几十个人便落入下风。为首的见今儿目的达不成了,打了个唿哨。他手下人霎时撤出圈子,纷纷往围墙上跑。
却看陶啸猿猴一般爬上屋顶,白天那点子惫懒劲儿半分也没留下,立在大月亮底下端正如松。乃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