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晚辈同时翻白眼。薛蟠道:“您老要不要这么淡定啊。”乃抓起一支大狼毫伸到她跟前,“采访一下。被帅哥追求的感受如何?”
徽姨想了想,忽然忍俊不禁。薛蟠与小朱挤眉弄眼。半晌,她咳嗽两声道:“不与你们小孩子相干。”
小朱拿手肘撞了薛蟠一下:“你上!”
薛蟠郑重其事道:“我们来探讨一下社会学问题。徽姨,你觉得林大人这种原生态傻直男的追求方式,与京中拿着精确情报和少女心俘获流程那位的追求方式,可有什么异同没有。”
徽姨淡然道:“全然是异,没有哪里相同。”
薛蟠微笑道:“若如此,贫僧敢肯定:那位比林大人周全,周全得多。但是林大人更真实可爱。”徽姨没反应。
小朱在旁冷不丁的问:“徽姨,你方才笑什么?”
徽姨道:“今儿林海说了个典故,说得一本正经。一幅画儿,画师眼看要画完,调的胭脂没了,遂去妻子妆奁中取了些,点上美人朱唇和枝头梅花。”
呦~~还挺浪漫的嘛。朱薛二人等了半日。小朱催道:“然后呢?”
徽姨道:“没了。”
“哈?”
徽姨端详了他二人好几眼才说:“做颜料的胭脂和女子妆奁中的胭脂本是两回事。虽说最早的原料一样,制法并不相同。”
俩小子茫然互视。“是么……”
“是吗?”
徽姨好笑道:“你俩也不知道?”
薛蟠理直气壮道:“不知道啊!”
小朱也理直气壮道:“我以为是一样的。”
“这种事情男人怎么可能知道。”
“就是。我们又不使胭脂。”
“小朱你也不知道?你不扮装过高挑美人么?”
“那是人家替我装扮的!”
口里同小朱斗嘴,薛蟠心中腹诽:还以为唯有贫僧这样的纯理工男不懂女人的化妆品,合着林如海这样的中文系学霸、小朱这样的艺术生也不懂。
正想着,外头有人喊“林大人来了。”
只见林海满面严肃大步走了进来,拱手道:“明太太,我觉得胭脂那事儿或不可一概而论。我方才特亲去外头买了盒极好的胭脂,咱们试试可便宜画画儿不能。”
薛蟠忙竖起大拇指:“学而时习之,实践出真知。林大人不愧是做学问的人。”
徽姨皱眉道:“你亲去买的胭脂?拿来我瞧瞧。”
林海大模大样将一个小包袱放在案头。徽姨看着那包袱的形状脸色便有几分古怪。林海解开包袱,从里头取出一个足有四个拳头大小、极精美的雕花木盒。徽姨已啼笑既非。林海打开木盒,浓香霎时喷薄而出,香满一屋子。
徽姨终于忍不住了:“哪有人买这种艳红色胭脂的!气味还这么重!谁家买胭脂买这么大盒!”
林海忙说:“伙计道这是最好的一种。”
薛蟠嘴角抽了抽:“他定然是问人家要了最贵的一种,您信不?”
林海点头:“不错。”
薛蟠鄙视道:“最贵的都是用来哄冤大头的好吧。”
小朱拍手:“林大人去买胭脂,可不就是冤大头么?”
三人齐声大笑。林海讪讪的瞧了他们几眼,也跟着大笑。
遂让小朱当场试胭脂。小朱取了支新笔一舔一落,虽笔下滞涩,终究能画。林海拍手道:“如何如何!还是能画的不是!”
薛蟠不忍直视捂住眼睛:哪有这样跟女神较真的……没看徽姨满脸写着“懒得跟外行人计较”么?您老追得到女朋友才怪!
那头林海与小朱竟琢磨起了如何调胭脂能画得均匀。徽姨在旁慈祥围观。调画良久,竟被他二人弄出了点染效果,俱惊喜得意。薛蟠有种直男的脸都让你俩丢尽了的挫败感。
一时林海称心如意告辞,徽姨立时道:“把这香死人的胭脂给我端出去。”薛蟠闻言大笑,喊来一个大丫鬟,命她把胭脂给小姐妹们分了,盒子洗干净还回来他要留作纪念。
徽姨这才想起她弟还没回来呢,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薛蟠随口道:“他今年四十整了,又不是四岁孩童。再说陶四舅不是跟着的吗。”
半晌徽姨才说:“我不是说陶将军不好。陶将军武艺高强、性情爽朗,我也看在眼里。只粗了些。”
薛蟠翻了个白眼:“徽姨啊,您老摸摸自己的良心。您那宝贝弟弟是认得了陶四舅之后才这样的么?贫僧头一回见他,他就一个明律瘫、瘫在忠顺王府的大堂上。陶四舅才是被带坏的那一个好吧。”
徽姨立时道:“罢了,你陶四舅也是一路货色。我见他第一回他不也瘫着?那会子他还不认得阿律呢。”
“……”人家是二十年前被你弟弟带的。“那不是正好合拍么?”
徽姨长叹一声,摇头道:“阿律……四十岁还不大懂事。”
薛蟠随口道:“明二舅对正经事不上心、任性妄为、纨绔骚包、脾气不好、坐没坐相。可他把你前夫揍成了猪头,纵站在皇帝的对面毫无退意。”
徽姨眼圈子霎时红了。又叹:“我何尝不知道他好。如今我二人父母已去,只相依为命罢了。我是他姐姐,总盼着他更好些。”
小朱补刀道:“那姓裘的处处皆好,独良心不好。”
薛蟠打了个响指:“朱爷一语中的。”
说了会子闲话,眼看二更天见底了,舅舅们还没回来。徽姨又抱怨:“陶将军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