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周汘独自站在廊下看着外面下起的小雪,不禁想起了那晚万寿节在御花园里梁钥说的话,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日之后,梁钥就再也没有来过大理寺,他不来,他们之间便再也没了联系。前两日她甚至想给他写一封信笺,想了想,辗转反侧,终究是提起笔,又放下了。
这个男人,意外的决绝。
“小妹。”周元自外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女子,“怎么一人站在外面。”
周汘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心头没来由的一跳,却还是克制住了:“兄长怎么冒雪来了,也不打把伞。”
“下的小,便没有在意。”说话间周元走到了廊下,抬手拍了拍肩头的雪花,“这是母亲叫人送来的信,你瞧瞧。”
“母亲。”似有若无的失落。
周汘接了过来,展开看了看。听见周元道:“母亲不愿意来京都过年,她老人家的意思,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便也回去过年的好。”
周汘抿了抿唇角,一时心中不仅仅是失落,还有些难过。
周元见她垂眸看着信不说话,便道:“我算日子,你过两日启程,也能在年前到家的。”
“我知道。”周汘道,“并不远。”
“那……”
“兄长,我不想回去。”周汘缓缓地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了信封里。
周元似乎也不意外:“为了梁文生。”
“嗯。”
“可是你不是说,那晚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么。”周元不解,“这不是你会做的决定,不像你。”
“不像么?”周汘抬眸看他,恍然道,“或许吧,他是说清楚了,可是我还没说得清。”
“小妹。”
“兄长,我不想就这么走了。他只是表明了他一直以来拒绝别人的立场,在他身边筑起了一座墙。要是我就这么轻易的退缩了,那么我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的喜欢,是不是也太草率了。”周汘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叫人听着理智而清晰。
可是周元却知道,这是她这些年来做的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
“那你要跟母亲如何说。”
“就说兄长今年十分忙碌,我想留下来照顾兄长吧。”周汘说着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角,“就委屈兄长做一回我的盾牌吧。”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周元将她手里的信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好,“不过,如今他避着你,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避着我怕什么,总会有办法的。”周汘说着看着纷纷落下的白雪,想起来阿音的背影,道,“大牢里的那两个,兄长去审问过么,有什么进展?”
周元摇摇头:“暂且没有,再关两日吧。”
“为何。”
“有个人……”周元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进来禀报。
“大人,殷将军来了,已经在前厅了。”那仆从说着,小心翼翼道,“还有慕相,也一同来了。”
“瞧,人来了。”周元说着理了理斗篷,转身道,“这两人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不是都在说,慕相想要娶殷木兰么。”
周元不知为何摇了摇头,只是问道:“你要一同去瞧瞧么。”
“兄长不介意我去取一把伞吧。”周汘说着,转身进屋。周元看着落雪,想着一会儿怎么应付殷木兰。
客厅里,殷木兰一袭漆黑的斗篷站在那里,没有要坐的意思。听见有人进来,转身道:“周大人,别来无恙。”
“殷将军。”周元大步走来,“这是我小妹,周汘。”
“万寿节那晚见过了。”殷木兰含笑点了点头,并不像是着急胞弟的样子,“周小姐好。”
周汘微微行了一礼:“见过殷将军。”
周元单刀直入:“不是说慕相一道来了,人呢?”
“他方才瞧院子外面的梅花开得好,便出去了,这会儿……”殷木兰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一双美目不由得弯了弯,“来了。”
周元回首看去,果真看见慕无尘也裹着漆黑的狐裘从大步走了进来,这一看跟殷木兰还真是匹配。
“慕相。”
“周大人,周小姐。”慕无尘说着,抬手掸了掸肩头的白雪,殷木兰见状,转身上前帮他掸了掸后肩。
周汘看在眼里,不自在的瞥开了目光。慕无尘却只是看了殷木兰一眼,并未说什么。
“慕相亲自陪着殷将军来,不会是太后有旨,要释放殷木奎吧。”周元似乎没看见他们俩做什么,只是问道。
“那倒没有。”慕无尘淡淡道,“我就是来问问,他为何要刺伤太后。”
“那殷将军呢。”
“我不管他,我是陪着慕相来的。”殷木兰说的不以为意,“只是之后这死小子要发到哪儿去,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闻言,周汘站在周元的身边,微微垂着的眸子微微一眯,这话她才不会信。
“可是先前我听说殷将军想让令弟回北疆镇守边关的。”周元也是不信。
殷木兰看了他一瞬,微微挑眉:“周大人还是耳聪目明,不过这事儿还要看慕相的意思。”
慕无尘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大牢吧,站在这儿说话也说不出个什么。”
殷木兰看着他的背影,浅浅一笑。周汘抬眸间无意看见了这一幕,不禁上前在周元的身边小声道:“她对慕相,似乎志在必得了。”
周元看了一眼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雪中的背影,摇了摇头:“大牢你就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