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的一场满月宴热闹了一日,夜幕降临之后,众人才散了。
阿音跪坐在摇篮边上,逗着刚刚喝完奶的阿初,浅浅的笑着,感觉一天的疲惫根本就不算什么。
奶娃娃抓着她的手指,咯咯地笑着,十分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娘娘,慕大公子来了。”
阿音抬眸看来,果真看见慕远征含笑站在门口:“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白日里进宫晚了,所以直接去了御花园。”慕远征缓步走来道,“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来看呢。”
阿音笑笑,伸手道:“瞧瞧,大伯带了什么重礼来了。”
慕远征含笑看她,宠溺道:“你呀。”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放在了她的掌心,“重不重?”
阿音掂了掂,果真很重,不由得一愣,打开道:“什么呀,这么重。”
“我送的自然是你最喜爱的。”慕远征说着,走到摇篮边上,看着笑咯咯的阿初,伸出一根手指,就被他给握住了。
听见阿音叹道:“居然是纯金的麦穗儿,慕大哥真是大方。”
慕无尘含笑看着阿初道:“瞧瞧,你娘亲那贪财的样子,你可千万别像她。”
“像我有什么不好。”阿音将荷包重新系上,放在儿子身边,“不过他命比我好,生在金银窝里,今日收的礼物就够他活几辈子了。”
“阿初是储君,天下都是他的,你别胡思乱想。”
阿音瞧着他的侧脸,抿了抿唇角:“我哪有。”
“婴婴,有的事情是注定的,你再怎么多想也是无用的。”慕远征轻轻的晃着手指,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
“都过去了。”
“你心里过去了,才能真的过去。”
“夏婼死了,千机也死了,我身边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阿音喃喃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慕大哥你说,我能如何放下呢。”
“为了活着的人吧。”慕远征轻声道,“我来的时候瞧着皇上和老二去了太医院的方向,我听说,你坐月子这个月他都是睡在御书房的,你可有想过,为何。”
阿音闻言,不禁抬眸看他,心头一动:“我知道,他的药一直在换,如今又入秋了。”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果真,起风了。
夜凉。
慕无尘说着俯身亲了亲阿初的小手:“婴婴,打起精神来吧,都说皇上这辈子估计不会有第二个孩子了,这孩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就是众矢之的呀。”
闻言,阿音心头一紧,看着自己的儿子,抿了抿唇角:“慕大哥说的是。”
“其实……”慕远征抬眸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前些日子,无尘说的那句话也是这个意思。”
“……”
“你知道他向来不大会说话,那日惹你生气了。”慕远征轻声道,“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阿音想起来那日慕无尘说她是皇后,没有资格一味悲伤的事情,其实她真的不是跟慕无尘生气,而是跟自己生气。
有的人,有的事,临到生死一线才看得清。因为看清了,才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慕大哥,帮我一个忙。”
“嗯?”
阿音起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羊皮卷递给他:“这是我在鬼方那些日子停留的地方,有些潦草,上面还记了几个人,希望慕大哥能帮我找到。”
慕远征接了一半,闻言愣了一下,才松开了阿初的小手,打开看了看,忽而一笑:“我方才的话是不是多余了。”
“不是。”阿音无奈一笑,“这是我生阿初之前就画好的,只是慕大哥好一阵子都没来,才搁置了。”
慕远征默了默,将那羊皮卷收好。
听见阿音问道:“慕大哥后来不来了,是不是因为冯霖。”
慕远征垂眸卷着羊皮卷的手微微一顿:“你这丫头,我瞧着你就是故意的。”
“我若是不故意,慕大哥能看清自己么。”阿音站在一旁,一手扶着梳妆台,“眼下如何,依旧退么?”
“我已然是一溃千里了,还能如何。”
“唉,都说当局者迷,难不成梁姐姐那不会遮掩的性子,慕大哥也看不清么。”
“我拒了她一次。”慕远征想到往事就不由得苦笑,“那时信誓旦旦,如今如何开口。”
“那便不开口吧,反正慕大哥错过一个是错过,错过两个也是错过,无所谓了。”
“……”慕远征抬眸看她,一双桃花眼映着烛火轻轻一笑,“你这丫头,尽戳我的心窝肺管子,不是只有中了蛊毒的人才会心痛的。”
阿音笑笑:“我不说了,免得你心疼死了,梁姐姐来找我算账。”
慕远征无奈的摇摇头,起身道:“我年底要去一趟南疆,这事儿我也会给你查清楚,不过要些时日,阿清的事情,等年后回来再说吧。”
“心可真大。”
闻言,慕远征蓦然看了她一眼,冷不丁的道:“就是因为心不够大。”说完不等阿音反应便转身走了。
夜色薄凉,阿音扶着桌角看了一眼窗外,心之所去,不知何处。
“娘娘,安歇么?”丝雀进门道,一旁的新来的乳娘上前哄着小殿下。
阿音收回目光,正看见铜镜里自己带在发间的白玉蝴蝶:“哥哥回御书房了么?”
“应该在的。”丝雀道,“奴婢准备了参汤,要送过去么?”
“嗯。”阿音道,“你陪着我去吧,丝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