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过,夜色正沉。
慕无尘有些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寝室里朦胧的灯火,异常的安静而温馨。他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墨果真也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做好还未画上纹样的鼠灯。
慕无尘小心翼翼的起身,跨过脚边几个做残了的灯笼,来到云墨身边。正要抬手给他盖好,浅睡的云墨就醒了。
“阿音。”
“是我。”慕无尘无奈一叹,小心翼翼的拿开了他手边的灯,坐在了床边,“她还没回来。”
云墨看着他,又抬眸看了看窗外:“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子夜了。”慕无尘说着,垂眸看着手里云墨亲手做的灯,“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没事,明天给她也是一样的。”云墨微微垂着眼帘,看着慕无尘手中的鼠灯,若有所思。
慕无尘却回眸看他:“你都不担心她么?”
“自然是会担心的,只是……”云墨抬眸看他,那双墨色的眸子一如既往,“我要是不学着放心,以后要怎么办呢。”
慕无尘看着他,指尖微微一动。听见云墨继续道:“无尘,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去了奎木关。”
“不必说了。”
“若是我没有去,就不会拖累她一辈子。”云墨却坚持道,“她嫁给谁都比嫁给我要幸福。”
“可是你放心不下她,你去了,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慕无尘垂着眼帘道,“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别人,你的日子只会更加煎熬。”
“至少她是好的。”
慕无尘默了默,终究道:“还是我大哥通透,都是命中注定罢了,还想了作甚。”
“无尘。”云墨忽而放轻了声音,“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慕无尘眼皮骤然一跳,下意识的拒绝道:“不行。”他从未这样跟自己说过话。
“你还没听我说,就拒绝。”
“我已经拒绝了,所以你就不要说了。”慕无尘说着,起身将手里的灯放在了一旁,有些着急道,“夜深了,我也该去休息了。”说完拔腿就走。
“我死之后,你照顾她好不好。”云墨却固执的说出了口。
慕无尘心头骤然一紧,定定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下蛊的人的。”
“然后呢?”云墨轻声道,“要取心头血,万一真的是金平年,你扎得下去么?”
慕无尘手心一紧:“能。”
“那也不行。”云墨摇摇头,“我是不会让阿音恨你的。”
“我也绝不让你死。”慕无尘霍然回首,“你自己的妻儿,自己照顾!”说完便气鼓鼓的要走,却听见门口杜柳,忽然说道:
“皇上,出事了。”
东灵巷,夏府。
房间里的烛火忽然爆了一下,阿音的眼皮也跟着猛然跳了一下。
“什么叫落过水。”
“娘娘稍安勿躁,下官……下官外头跟娘娘禀报。”夏傲说着,看了一眼孩子。
阿音见状,抱着孩子,只能强制压下心头的怒火,耐心的安抚着云曦,直到她睡着了,才起身出门。
“说吧。”天色很晚了,她也十分疲累了。
夏傲在廊下,又默默的跪了下去,垂首道:“娘娘息怒,今晚这事儿是微臣一手策划的。”
阿音一下睡意全无。
“原本就是想试探舒晓晚,抓她错处,将她赶走,却不想出了意外。”夏傲也是十分后悔,“她中途醒了,逃跑的时候将微臣绑架她的手下推下了河,连带云曦也遭了殃,两个手下去救云曦,她才得以逃脱的。”
阿音看着他,眉心紧锁:“你是说,她为了自己逃跑,不惜要牺牲铃儿?”
“是。”
“……我还真是小看她了。”阿音怒极反笑,半晌才回头看了一眼房内,转身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看见碧荷和杜鹃两人。”
原来她一早就有怀疑了。夏傲垂着头道:“这次是臣的疏忽,事情没有办好,还连累了公主受惊。”
“是铤而走险了。”阿音看了一眼渐渐安静下来的夏府,沉吟道,“在我看来,夏大人这样的城府不应该如此急功近利才是呀。”
“急功近利?”夏傲有一些意外的看着阿音的侧颜,随即垂首,苦涩一笑,“娘娘这样说也是对的,是臣着急了。”
“为何。”阿音好奇,虽然她心里厌恶舒晓晚,但是也未曾真的逼迫夏家处理了这个女人,夏傲这些年坐镇两广,能跟南平王相安无事,甚至关系甚好,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夏傲跪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云曦的房间,终于说道:“是我夫人。”说着深深一叹,“娘娘知道小七是我夫妇二人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可能是从小骄纵,才会让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云鹤,最终连性命也搭上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岭南,听闻噩耗,连奔丧都来不及,后来又不敢私自回京吊唁,就怕累及全族。”
阿音站在廊下,静静地听着,那是一对父母的往事,也是她的往事。她永远也不能忘记,夏婼,夏小七是怎么死在自己怀中的。
“那一阵子,臣的夫人病了,差点儿随着女儿去了。后来还是大女儿带着刚出生的孙儿回娘家坐月子,才留下了她的一条命。只是之后,身体却差很多。”
“娘娘这次却开恩将云曦给我们带回家过年,夫人她……夫人每天都很高兴,尤其了公主像极了小七小时候,所以臣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