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天道无所畏惧>双生(七)
的天穹。

荼婴用牙齿撕咬着坚韧的魔蝎肉,把腥味十足的血连同难咬的筋膜一同咽下去,蓬乱的头发夹带着沙土糊在脸上,连带着被咬进了嘴里。

“呸呸呸——”

头发塞在嘴里的口感很奇怪,扎得他有些想吐,发茬刺入了被先前的草渣刮出来的伤口,又有血溢出来,荼婴边跑边试图将头发吐出来,喉咙里还残留着魔蝎血肉腥臭的苦涩味道。

他生来就被荼氏捧在手心,锦衣玉食,出入仆婢成群,用饭时有侍女们将甘甜的果酒和含香的灵果奉在金盏上端上来,灵米烹饪得颗颗饱满柔软,咬在嘴里时会放出浓厚醇郁的香气。

他从不曾有这样狂奔着进食的时候,也不可能会将自己的头发混着食物咬进口中。

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荼婴将最后一截微黄的肉塞进口中,努力吞咽下去,这肉实在是不好吃,堵在喉咙口像是一团发臭的烂抹布,荼婴停下脚步,弯曲着脊背,双手按住膝盖,额头上迸出了狰狞的青筋,一双眼睛都泛上了血丝。

“呕——”

忍了又忍,荼婴终于忍不住干呕出声,胃部翻滚着,试图将里面的东西通通倾倒出来。

荼婴只呕了两声,就死死咬住了牙齿,单手捂住胃,将自己摔进厚厚的沙丘里,无神的眼睛望着苍茫天际。

一滴眼泪从眼角混着沙尘淌下,在脏污的脸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荼婴翻过身体,将自己蜷缩起来,在肩头的衣服上用力蹭了两下脸,大口呼吸着,呼吸急促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孤身一人身处魔域,死亡如影随形跟在他背后,此前十五年人生,他从未面对过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况。

在蓬莱岛,他是前途无量的少年天才,是前呼后拥的荼氏未来家主,是身负盛名的意气少年郎;

而在这里,他是匍匐在沙土里挣扎着活的蝼蚁,是身无长物时刻面对着死境的凡人,是活得朝不保夕的魔物的猎物。

荼婴肩背轻微颤抖着,一边吐出嘴里随着呼吸吃进去的沙土,一边无声地流着泪。

他从不曾这样哭泣过,他以为自己已经长大,而直到此刻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他说的什么要带着兄长离开荼氏都只是孩童一样幼稚的幻想,没有了那些家族给予的光环,他只是一个会在困境里哭泣的孩子。

荼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扎紧袖口,抖落鞋子里的沙土,淌下的泪已经被干燥的风吹干了,紧绷绷地干涸在脸上。

沙丘吸力很强,每一步前进都需要使出很大的力气,荼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前方地平线上升起了一座城池宏伟的墙,魔族特有的粗犷风格使那座城池有着恶龙一样狰狞的外观,粗糙的大石垒成高墙,在地上拉出数十丈黯淡的投影。

荼婴将背后的兜帽拉起来罩住头脸,他从魔宫逃出来很仓促,大约魔宫的侍卫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从里面“逃”出来,因此根本没怎么关注荼婴,而魔宫外笼罩的结界大部分是用于对付强大的外敌的,荼婴收敛了灵力后就是个凡人,身上连一点魔气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走出了这道屏障。

这件斗篷是他从路上遇到的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质地平平,边角已经有了风化的硬邦邦质感,连带着一个粗陋的储物袋和里面几块品质极差的灵石一起,被荼婴顺手牵羊了。

荼婴用斗篷将自己牢牢裹住,顶着渐渐鼓噪的风沙,向着那座巨大的城池慢慢行去。

******

荼兆轻手轻脚地出门,将两扇门扉悄悄合上,窗前的短榻上,白衣的仙尊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衣,长发披散,正阖着眼眸入定。

浅金色的阳光照落在他肩头,将他笼罩在熔金的光华中,他就像是将要融化在绮丽光晕中的天上仙,只要一个错眼,他就会乘风而去。

荼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主院,外面站着一个青衣的仆人,见他出来,恭恭敬敬地低头唤他:“少爷。”

荼兆敏感地抬起了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注意到仆人喊的是“少爷”而不是“大少爷”,虽然此前十五年他,从未得到过这个称呼,但他知道一点,在自己被扔在外院的时候,荼婴在荼氏也是被称呼为“少爷”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少爷”,没有排行,没有其他附加,仿佛荼氏只存在有这样一位少爷。

荼兆的心沉了下去,他隐隐约约好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青衣的仆从对他做了个手势,请他走在前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秉承着作为仆人的本分。

荼兆沉默不语,顺着他的指引走过弯弯绕绕的小道和灵木掩映花柳扶疏的庭院,前方道路阔大,足以容纳十人并行而立,荼兆走上去,后方的青衣仆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道路的尽头伫立着层层叠叠的楼阁,最前方的建筑古朴宏伟,翘角飞檐,上面有神兽张着巨口向天空发出无声的吼声,镇守此处庇佑着下方的宅邸,建筑前伫立着丈高的石碑,上面用古拙圆润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

——荼氏宗祠。

他从未有这个资格站立在这里,正如荼婴每年都会在岁末站在这里,以下一任家主的身份参与祭祀。

随着荼兆的视线接触到上面的字迹,微微褪色的厚重大门吱呀作响,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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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越来越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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