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全呵斥道:“裕亲王慎言!”
裕亲王是什么身份,竟敢枉议朝政!
裕亲王连忙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不过脸上愤恨之色不减,显然还是极怒。
夏德全知道裕亲王不满,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圣上惜老又敬老,只要奉圣夫人仍在,这甄家便倒不了。
最后裕亲王还是失望而归。
裕亲王跪了太久,离宫时已经走不得路了,还是人搀扶着回到裕亲王府的。
一回到王府,裕亲王便让小子们悄悄的请个大夫,也不必惊动旁人,更不可让表姑娘知道。
跟着裕亲王的小厮也是知情人,当下会意,悄悄地通知了裕亲王妃不提。
裕亲王妃一方面让人悄悄地弄了活血的热药包,一方面又亲自拿着热毛巾给裕王捂着膝盖,瞧着裕亲王红肿的膝盖,裕亲王妃急的都哭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伤成这样,她看了都心疼啊,圣上怎么说也是夫君的亲哥哥,难道一点也不心疼?
裕亲王妃本就对圣上只让甄贵妃念经一事而有所不满,现在再见夫君跪到脚都快癈了,越发不满,当下便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裕亲王勉强扯了一个笑,“不过是跪的久一点罢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这事没让丽儿知道吧?”
“还用的着你说。”裕亲王妃白了她一眼,“我都让人吩咐过了,不许人告诉丽儿。”
裕亲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叹道:“我……不配为父!”
“不怪你!”裕亲王妃早就泪流满面,“怨不得王爷。”
她也从小厮的嘴里听到一二,知道圣上是有多狠心绝情,她们明明贵为皇族,却连一个小小的甄家都处置不了。
可怜她的女儿,小小年纪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裕亲王亦眼眶含泪,“是我无能。”
要是他在朝堂上有些能力,也不致于连想要帮自个女儿讨公道这种事都得去求别人帮忙了。
亏他还是堂堂王爷,竟无能至此。
裕亲王妃泣不成声,只能摇头。
旁人不明白,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就因为是皇家人,所以这才不能插手朝政,可也因着如此,当女儿受委屈之时,他们竟然也只能像普通父母一般,束手无策!
夫妇俩抱头痛哭,不只是夫妇俩人,就连一旁伺候的奴婢也跟着红了眼睛,即使是荣华富贵又如何,无权,还不是一样任人欺负。
就在他们夫妇执手相对泪眼之时,徒丽突然闯了进来。
徒丽亦是满脸的泪,一进来便跪在裕亲王夫妇的面前,“女儿不孝,害爹娘受委屈了。”
裕亲王夫妇连忙抹了泪,裕亲王妃强笑道:“丽儿何出此言?”
裕亲王亦呵斥着徒丽身旁的丫环骂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可是让姑娘受委屈了?”
“爹娘不必暪我。”徒丽咬着嘴唇,颤声道:“女儿早就听说了,只要有奉圣夫人在,甄家永远都不会倒。”
“这什么话。”裕亲王怒道:“奉圣夫人算什么?不过是个老嬷嬷罢了,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算个什么东西。”
他这绝对是心里话,在这皇家之中,也就只有圣上把奉圣夫人当一回事,对他而言,什么奉圣夫人也不过就是个嬷嬷罢了。
不过骂完之后,裕亲王也不由得颓然一叹,可就是因为圣上把奉圣夫人当一回事,这事才难办啊。
裕亲王妃抹了抹泪,安慰道:“丽儿你别怕,爹娘一定不会放过甄家。”
一年不成就二年,二年不成就三年,她就不信这奉圣夫人还能做老妖怪了,长长久久的活着。
徒丽低声道:“爹、娘!让女儿去吧。”
虽然徒丽没说是去那,那裕亲王夫妇却明白她的意思,裕亲王妃惊道:“这怎么成,这事要传了出去,你以后该怎么办?”
要让人知道丽儿曾经被拐卖过,而且还是落到了那个甄家的手里,这叫丽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不传出去,难道女儿就好吗?”徒丽低声道:“女儿的身体已经是这样了,又何必想什么婚姻之事,托累旁人,女儿时日无多,只想临死前给自己讨个公道。”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自己也多少明白一点,嫁出去的甄家养女,无论主母好坏,都少有活过二十五岁的,以前她还以为是妾室的日子艰难,这才让好些姐妹们都早早过了身。
后来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甄家养女都被喂了药,不但生不出孩子,也注定命不久矣,既然免不了一死,那她希望能和其他姐姐一起,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徒丽低声道:“女儿希望,至少女儿走之前能够真真正正的做着爹娘的女儿,而不是顶着旁人的身份过活。”
既使终将难免一死,她也希望她的墓碑上雕的是裕亲王之女,而非旁人的姓名身份。
徒丽这话一出,旁人也就罢了,裕亲王妃先撑不住了,直抱着徒丽直哭,她又何尝甘心,这明明是她的女儿,却得依托着旁人的身份过活。
裕亲王沉吟许久,最后沉痛的闭上眼睛,要是徒丽的身子没被甄家毒坏,要是丽儿还能生育,他是绝对不会让丽儿选择这一步的。
可正如丽儿所言,既然明知时日无多,那为什么不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