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楉儿放心,为师没事。”李秉仁拍了拍她放在自己椅子把上的手,很温和的说道,但是这种温和又不同于赫连珏那样皎如明月的透亮,带上了一层灰雾般的朦胧,是年长者特有的沧桑、深沉。
“这么些年住在羌国,为师苟生这么多年,那种甘为华阳身死的气焰早已不再如往年那样热烈了,又何必叫你们还固守这些规矩呢?”
他的话中有些悲凉,在历尽了人生的艰难之后,他突然觉得有许多的事情并不能如他所设想的那样顺利的进行。
若是太过绝对,则伤人伤己。
比如当初,赫连珏以李楉、李棪相挟,迫使他以残息存活于世。
比如现在,他已经收养了李河,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他也无法做到像曾经那样对于死亡果决勇毅。
他的心中从来不止有他的国家,他的孩子们,同样是他最重要的牵挂。
他知道楉儿曾经偷偷跟棪儿说自己迂腐,但是多少年积累下的家族遗训,早已沁入他的骨髓,何况为国尽忠于他来说,原本也是最重要的信条。
不过现在,一切可以变一变了。
李秉仁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赫连珏,那小子也是个不简单的。
赫连珏仿佛感受到了李秉仁投来的目光,也抱以温柔的一笑。
有一点李楉猜对了,便是他们两个确实有暗下的交流。
赫连珏也猜到,按李楉的敏锐程度,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才应该是不正常的。
这件事情是前几日才发生的,在他们去到司徒婉婉府上的前两日,赫连珏派人送了手信给李秉仁。
内容是关于他跟李楉的,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跟最重要的这个人说一下。
说起来,他这次去华阳帮傅瑨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李楉。
虽然大家都不太了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当年中了蛇毒之后,他跟李楉在山洞里的短暂相处,让他几乎沦陷般爱上了这个女子。
他有时也没搞懂这个,明明天下的姑娘这么多,明明羌国之中比她更加优秀的女子也还有,但他偏偏就只对她一个人动了心,从十九到三十一。
或许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有多的是的人比她更好,但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好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他对李楉几乎是势在必得,所以他给李秉仁的信中也没有任何的请求之意,只是向他告知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决心。
真是像少年郎做出来的事情啊……
李秉仁今日怒目瞪着他,大概也是有些不忿的情绪在里面的吧,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子兼女儿,偏偏还被一个他视为敌人的人抢去。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赫连珏看了一下紧皱着眉头的李楉。
情况貌似不太好呢……
他叹了口气,然后在草地上坐下,今日阳光耀眼,如此好的天气,一切应该也会顺利的。
……
“师傅说这话,楉儿倒是不明白了。”阿楉真的想不通师傅今日是什么情况,没头没脑的就跟她说这些,“楉儿虽然自小喜欢陛下,但是那也只是年幼无知的率性才做出来的决定,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并不会说为了以前的事情而心存芥蒂,师傅如何又提起这些?”
阿楉还当师傅是在说她跟傅瑨的旧事,便很耐心的跟他解释,师傅不知道他们后来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好好给他解释明白了。
提到傅瑨,阿楉也是难受,这个男人果真不好招惹,明明他们的关系都断了许多年了,却偏偏还能凑到一处,果真是国家大过天啊。
李楉叹了一下,自己被师傅还是教育得很好的嘛。
“为师说的,不是你跟陛下的事情。”李秉仁看她一眼,意味深长。
“不是?”阿楉又懵了,不是傅瑨?那她还能跟谁有关系?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李秉仁,企图从他的目光中知道些什么,果然,她才刚刚抬头,便看到师傅跟赫连珏正遥相对望。
李秉仁在羌国住了这些年,在矛盾心理的相争中,心境早已不复往日那样热烈,转为了一种淡然的平和,阿楉这次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师傅如此心境平和的样子,眼中几乎没有起什么波澜,这跟她以前见到的那个满身傲气的李将军可太不一样了。
不过此刻,阿楉却好像又从师傅身上找到了他当年的气魄,即便坐在轮椅之上无法走动,也让人瞬间感受到了雄姿英发的勃勃之气。
她转头也看了一眼赫连珏,他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微笑着看向李秉仁,阿楉从旁审视着,觉得他这副模样确实也是欠揍。
感叹了一句之后,她才又突然想到,师傅刚才说的那人……
不会是他吧!
她猛地再次回头看向赫连珏,眼中满是嫌弃加不敢置信,虽然她是有这么猜测过啦,也不能算是她自恋了,毕竟他那表现总是让她忍不住会乱想一下,但是真知道这个叫她觉得恐怖的消息,还真是让她鸡皮疙瘩不由得掉一地。
这小子连日来都把她当工具人一般,现在居然又跟师傅说些有的没的,说他没有不良居心,她都不能相信。
“师傅该不会说的是赫连珏吧……”她问出来确定了一下。
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是啊,他前几日写信给为师,说未来会与你同享这羌国的大好河山,希望得到我的祝福。”李秉仁把目光收回,看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