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烨想完,敷衍的笑笑,反正他注定是要死了,还管这小王爷残不残暴做什么。
现在傅瑨登基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这件事情若是再不抓紧,他们沧澜只怕真就要彻底完了。
不过说来也好笑,他上赶着过来送死人家都不愿意动手,自己这个恶人做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啊。
餐毕,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将残席撤下,傅瑨陪着汤烨走到堂殿,明喜早已布置好了茶点,用上了不少的夜明珠和蜡烛,整个殿堂显得璀璨又温暖。
傅珣胡诌了个由头自去寻乐,走了也好,反正在这也是块木头,傅瑨恨恨的想道。
让了汤烨一回茶,他的心思便也好像随着傅珣一同离开,再没说一句话。
两人都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木然地喝着茶。
良久,汤烨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阻止了身后准备添茶的宫女,轻咳了一声。
傅瑨也从神游中只过神来,看向了面容严肃的汤烨,知道拖是拖不过了,不过他又想直接一点倒也好,没的磨磨唧唧耽误时间。
如此想着,他也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等待着汤烨的下文。
“武德皇帝您应该知道孤此行的目的是何。”汤烨目视着傅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照理来说,这是我汤族的家事,但牵扯上孤,就意味着事关国家。”
接着他沉默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族中之事再如何混乱都不能牵扯到沧澜,这是我们汤族自建立沧澜以来便立下的祖训……”
“嗯……你们老祖宗还有点自知之明。”傅瑨不由得接道。
汤烨有些尴尬,才继续说道:“上次信中所言句句出自真心,这事毕竟是我们汤族的家丑,若不是万不得以,我汤烨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将它说出来……”
他急促了呼吸了起来,到底还是老了,稍微一激动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侯胜,是我的过失,当年轻信了他的话,一时心软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他这个祸患,到今日竟然因为这,要葬送我整个国家……事到如今,我已无颜再见先祖,只求你,可以救下吾儿,这个恩情我汤烨就算粉身碎骨也定然会报。”
侯恩延,原名侯田壮,一个生于沧澜农家的读书人,读了几天书,嫌弃父母起的这个名字太过俗气,便自己将名字改成了恩延,意在希望上天恩泽延绵不绝。
此人虽然读书,却不走正路,总喜欢弄些旁门左道,腹内墨汁不多,坏水倒藏了一肚子,平日里也不爱待在学堂,总跟那些路上认识的小混混去做些投机取巧之事,盼着有一天能平步青云。
说来也奇怪,那一日也不知是撞了什么运,他顺手给了路边一个看上去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孩儿一个白面馒头。
天地良心,他还真不是突然之间善心大发,只是因为那时刚巧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在小饭馆儿里吃得酒足饭饱,手边一个馒头食之不下,弃之可惜。
这才做了他人生中第一件好事,却不曾想因为这,竟然还做上他们那儿的县吏。
原来那小孩儿是他们那儿一个富商之子,趁人不注意,偷溜上了父亲准备外出的马车,原本还满心欢喜的在马车上东瞧瞧西看看,后来却抵不住坐在车后的疲劳,竟然就在那车沿上睡了过去,等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落进了一个不知是何地带的小树林里。
这孩子倒也还有些能耐,哭了一阵之后便开始凭着记忆往回走,但孩子的体力毕竟不能跟马车比,走了一天之后他浑身便已经是脏兮兮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法子,他只能凭着本能往城里摸去,才刚一到城门口便倒在了地上,接着便遇到了侯恩延……
救子恩人,这家人自然要报,打点了一下关系之后,侯恩延,这个没有怎么读过书的读书人,便成了这小县城里一名光荣的县吏。
顺心顺意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侯恩延突然发现,这倒是一条好路子,又不用去读那些一看就头疼的经典,也不用因为没有背出书来挨夫子的戒尺,实在是一个绝妙的捷径啊。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人,靠自己多年不好好读书、混迹江湖得来的经验,凭着巴结权门豪贵,不仅坐上了沧澜国的第二位,还将手伸至黑白两道,几乎就要掌管整个沧澜。
那时汤烨已经坐上君位十五年,明锐的他很快便察觉出侯恩延并不甘于只做这第二把手,知道侯恩延虽然只是个臣子,但他这么多年打下的基础也不是一夕之间便可以撼动的。
他明白,要想彻底将侯恩延拉下马,现在只有忍耐。
汤烨登基第十七年,侯恩延的羽翼几乎遍布了整个朝野,除了少数几个依旧坚持的忠臣,其他的,都在等着看汤烨的笑话。
但后来,一切都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知这汤烨用了什么手段,几乎就在一夜之间,风云骤变,侯党所有身居高位者全部被拉下,从杖杀到凌迟,所有人们可以想见的和不能想见的杀人手段,在这一次全部用上。
沧澜终于恢复如常,高官、百姓们都以为,经历了这一次的黑暗,沧澜会永远的待在光明里,汤烨也如此以为。
如果他当时没有将侯胜放走。
侯胜,侯恩延不知哪房小妾生的庶子,一直以来也并不受父亲和其他人的重视,他长相平平,学识浅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