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递到明言面前,让他心惊了一下,这么多年在宫里,凭着皇帝内侍这个身份,也不乏给他递茶的人,但眼下的情景倒让他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看看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的皇帝,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明喜,估摸着自己应该在安全位置,明言最终还是默默接过那杯茶水,恨铁不成钢地在心内感叹:明喜啊明喜,这么多年跟在陛下身边,居然还没有一点儿眼力价,你也真是蠢得够可以了。
“咱家谢过阿楉姑娘了。”
“不用客气,你倒是比你主子做事大气沉稳些,不如跟我一起去开茶馆吧?”
明言端茶的手微微一颤,求救似的看向皇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选择自救。
“阿楉姑娘,咱家在陛下身边,做的都是些官场上的事情,只怕这经营上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跪在地上的明喜冷不丁的打了一下腿。
罢了,到底是兄弟。
料阿楉不过是在调侃,明言胡乱说了几句,又说道:
“阿楉姑娘,九宫山事态紧急,小王爷只怕还在等着陛下的答复呢,要不小奴们先退下,您跟陛下先聊着?”
“嗯,也是,你先退下吧,至于明喜……”
明喜瑟缩了一下身子,自己果然还是没逃过啊……
说着她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思索了一下:“先拉下去,关进牢房里吧。”
明言楞了一下,看皇帝没有反对的意思,接了命令,拉着一副要死的样子的明喜,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出了长明殿。
……
“人帮你关了,那你以后起居怎么办?”
阿楉走到傅瑨桌子前面,倚着桌边,猜不透他到底有何打算,要说他也真是个当帝王的料子,不管平日里与他们怎么吵闹,但一旦碰到机密要事,却从来不曾向他们透露过半点计划,除非那次行动需要他们出手。
“不过你也真是的,就算是要部署计划,也没必要把明喜送到牢里去吧,你就不怕那孩子会寒了心?”
“林婉儿也一起过去了吧。”似是没有听到阿楉的问话,傅瑨径自问道。
“当然,皇帝陛下的旨意怎敢不遵。”
傅瑨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阿楉知道,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跟她说计划了,倒也好,若能一直不跟她说更好,原本她也无意再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天气渐渐回暖,不似前些时候那样寒意刺骨,但风却一直没个消停,甚至日渐猛烈起来,饶是长明殿掩得严严实实的窗子都有些要被冲破之意。
阿楉打开一扇状似要被吹开的窗,才刚开了一丝缝隙,狂风便急不可待的冲了进来,窗外杨柳枝条随风摆着,一改往日似舞女一般风姿摇曳的样子,倒像是一群醉酒的疯婆娘,在那儿聚众狂欢。
“阿楉。”身后之人轻唤一声,长臂掠过阿楉将窗门关上。“风大,去里边坐着。”
犹疑半晌,他才像下了决心似地继续说道:“九宫山瘟疫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现在既然发生身为皇帝我自然也要将这件事情顺利解决……”
阿楉坐下,赞同地点点头:“这是当然,身为帝王总是要把子民放在第一位。”
“有什么不妥吗?”
对上傅瑨为难的眼神,阿楉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顾虑,轻笑一下:“我可以去,身为华阳百姓,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你不必觉得愧疚。”
傅瑨看着她轻松的面容,若是她有些许生气他到还好受些,可偏偏对方又是那样毫不在意。
他长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紧盯着她:“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组织太医,到时候他们先过去,等传回消息回来你再过去。”
阿楉听他的说法觉得有些好笑,一时没忍住笑声已经先理智发了出来。
似是怕她不信,傅瑨身子向她那边靠去,急急说道:“真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
轻掩笑意,看向早已没了往日威严模样的帝王:“你倒是真忙呆了。若是这般容易便能有消息传回,又让我去做什么呢?”
“我跟他们一起去,也能早些去看看傅珣那小子。”
傅瑨怔楞一会,才接受现实一般说道:“那我让明喜帮你收拾东西。”
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喊了几声“明喜”,却没有任何回应。
阿楉这才觉得他是真有些不正常了,有些担忧的看向他,“你……”
“陛下。”明言推门而入,打断了阿楉的话。
“明喜呢?”傅瑨看着明言,脸上是少有的困惑。
明言呆了一下,但良好的素养让他迅速做出了回应:“陛下忘了,您让明喜去牢内反省去了。”
傅瑨晃了晃脑袋,挥挥手让他下去。
明言担忧的看向阿楉,得到一个无妨的眼神之后,才放心退下。
“你没事儿吧?”伸手探上傅瑨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阿楉稍稍放下了心。
“没事,就是累了。”
“太医明日一早出发,我先让人给你准备东西。”
……
这夜,天刚暗下来,前来面见的朝臣便挤满了长明殿前的庭院,阿楉知道他们要商议国政,便借口要回绛雪宫收拾行装,出了长明殿。
刚出殿门,便撞上了上次见过的当朝宰相——宋祁。
阿楉行了一礼,想装侍女混过去,宋祁却是个记性好的,那日晚宴不过见过一次,倒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