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走到一旁,见五丑委顿在地,喝道:
“五名奸贼,总算你们大限未到,反正今后再也不能害人,快给我滚罢!”
他自恃身份,不愿与废人动手,但五丑奄奄一息,却是逃也不能,留也难堪,只是伏地喘息。
洪七公啐了口唾沫,走到火堆旁坐下,抱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凝神向吴翟和欧阳锋看去。
其实欧阳锋神智虽然胡涂,但逆练九阴真经,武功愈练愈怪,愈怪愈强,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诣。
他只出得十余招,洪七公便看出端倪,不由暗暗钦佩。
吴翟并不急躁,仗着绝强内力,将一手三花聚顶掌法催动到极致,浑身气息磅礴,头顶真气氤氲,隐隐似有花朵状气云。
洪七公大声喝彩:
“好掌法!”
心中惊奇非常,数十年前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王重阳也曾使过这套掌法,但从声势上看,却远不如这尹志平。
不知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如何练就了一身奇强的内力?
两人襟带朔风,足踏寒冰,倾力以搏,欧阳锋招式固奇,但吃亏在内力,吴翟反而游刃有余,每每攻其必救,逼欧阳锋变招。
堪堪拆到千余招,欧阳锋虽然武功未尽,但年纪老了,依感气喘心跳,手脚不免迟缓。
吴翟却正打得酣畅,见欧阳锋略有不支,立刻倾全力抢攻。
欧阳锋不住后退,直到背靠山壁,退无可退,吴翟使出三花聚顶掌中最后一式“五朝元气”,双掌齐出,五道劲气轰然外放,罩住欧阳锋头颈、胸腹诸处要害。
欧阳锋大惊失色,知道吴翟掌力极重,这五股劲气无论那一股打在要害处,都非受重伤不可,但他此时内力不济,怎能分出这许多招式去一一挡开?
忽然大喝一声,倒立起来,双手据地,不顾吴翟双掌,双足踢向吴翟面目,竟然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吴翟不想跟他拼命,双掌击在欧阳锋脚心,顿时将他拍做一团,欧阳锋却就势滚出,“阁阁”两声怒吼,蹲下身来,口中“咕咕”作响,正是毕生绝学“蛤蟆功”。
吴翟抢上前来,欧阳锋“呼”的双掌齐齐攻出,掌力未到,掌风已将地下积雪激起,漫天飞舞。
吴翟也使双掌相迎,四掌相接,顿时“喀喇”一声巨响,地上积雪卷起,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欧阳锋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吴翟却得势不饶人,揉身上前,掌影纷飞,袭向欧阳锋面门。
欧阳锋双臂欲断,提不起来,内息紊乱,虽骇然欲绝,却终究无力抵挡,只是疾向后退。
吴翟变掌为指,浑身内力汇聚其上,一指点在欧阳锋眉心,却听“噗”的一声,欧阳锋浑身气息忽然不住四散,浑身骨骼“咔咔”作响,眼耳口鼻皆流出血来……
吴翟收功负手,欧阳锋双目圆瞪,向后便倒。
洪七公骇然站起,惊道:
“小道士,你破了他的蛤蟆功?”
吴翟叹道:
“也是侥幸,我听说重阳师祖仙去之前曾诈死过一次,趁欧阳锋不备,使一阳指点在他眉心,破了他的蛤蟆功。我却不会一阳指,依葫芦画瓢,居然也成了!”
说着,便将欧阳锋拖了过来,他气息奄奄,口鼻中仍有鲜血汩汩冒出,却已经昏死过去。
吴翟运功替他推血过宫,止住伤势。
洪七公奇道:
“你救他作甚?”
吴翟摇了摇头,说道:
“我徒儿杨过跟他有些渊源,却不好下杀手。”
正说着,杨过三人提着三只野鸡,爬上山坡,远远的看到火堆旁三人,失声大叫:
“爸爸!”
抢上前来,见他前襟、胡须上皆是鲜血,痛惜不已,问道:
“师父,我义父怎么了?”
吴翟道:
“我废了他武功。”
杨过大惊,叫道:
“为什么?”
吴翟冷冷的道:
“欧阳锋生平邪恶非常,杀人盈野,我本该将他杀了,看在你面上,便留了他一命,还不够么?”
吴翟从未如此冷眼相对,杨过不敢再问,只是紧紧抱着欧阳锋,却不知他伤在何处,又该如何医治?
吴翟叹了口气,温言道:
“过儿,我已替他医治过了,没有性命之忧。我出手伤他,是江湖道义,留他一命,是人情冷暖。日后你若报仇,须得记着这八个字,懂了吗?”
杨过沉吟道:
“江湖道义,人情冷暖,师父我记住了!”
洪七公笑道:
“不说这些,大家来饱吃一顿才是正理!”
从程、陆二人手中接过烧鸡,自去料理,二女在一旁协助,杨过只是抱着欧阳锋,呆呆的望着篝火。
不多时,欧阳锋悠悠醒转,看见杨过,顿时一喜,问道:
“乖孩儿,你怎么在这里?”
杨过将他扶起来,柔声道:
“爸爸,这些日子你在哪儿?”
欧阳锋瞪着眼睛道:
“我在找你。”
杨过胸口一酸,心想:
“他重伤至此,却还是想着我的。”
拉着他的手臂,指着吴翟说道:
“爸爸,这位是我师父,你别跟他打架了。”
欧阳锋瞪了吴翟一眼,说道:
“这小子功夫太邪门,我打不过他!”
吴翟微微一笑:
“说道,欧阳锋,你想起自己是谁了么?”
欧阳锋叹了口气,颓然道: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