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惊呼一声,扑过来抱着他叫道:
“傻五哥,你怎么不躲?”
吴翟苦笑道:
“我如今功力大进,若是一挡,你爹爹必然身受重伤,他打不过我,岂不是更加生气……”
黄蓉心里一痛,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转向黄药师哭道:
“爹爹,女儿就是没出息,就是要嫁给五哥做小,你快杀了他,再杀了女儿,这便再无烦恼,岂不甚好?”
黄药师出手重伤吴翟,气已消了不少,再一望女儿,见她神色凄苦,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心中不禁一酸,这正是他妻子临死之时脸上的模样。
黄蓉与亡母容貌本极相似,这副情状当时曾使黄药师如痴如狂,虽时隔十五年,每日仍如在目前,现下陡然间在女儿脸上出现,知她对吴翟已情根深种,爱之入骨。
心想这正是她父母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儿,无可化解,叹了一口长气,吟道: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黄蓉怔怔望着他,泪珠儿缓缓地流了下来。
吴翟咳出一口血,扬声道:
“黄老邪,咱俩说好了各交各的。况我娶的是蓉儿,关你屁事。且我看在蓉儿面上,已跪了你,磕了头,又捱了你一掌,你老小子不依不饶,还待怎得?”
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似吴翟这番无礼之语,最是大逆不道。
但黄药师却是个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人,素来厌憎世俗之见,常道“礼法岂为吾辈而设?”,平素思慕晋人的率性放诞,行事但求心之所适,常人以为是的,他或以为非,常人以为非的,他却偏偏又以为是……
他本已怒极,但听吴翟这一番话,虽则无礼之极,但与世俗相悖,却甚合他一贯作风,忍不住要叫出好来!
吴翟见他嘴角一抽,却强自忍住,鄙夷道:
“想笑就笑,何必掩饰!”
黄药师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觉不妥,忽然指着黄蓉骂道:
“你找的好人家,当真气死老子!”
吴翟忽道:
“黄老邪,要是没别的事,咱们须得尽快回临安一趟。那欧阳锋心黑手辣,怕他对我哥哥们下手!”
黄药师“呸”的啐了一口,骂道:
“你小子是担心韩小莹吧?”
吴翟翻了个白眼,道:
“是又怎得,你老小子没这福分,咱老张家却能尽享齐人之福!”
说着一把将黄蓉拉到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示威似的朝黄药师扬了扬头。
黄蓉大羞,又怕牵动他伤势,只好低头不语,任他施为。
黄药师怒道:
“混账东西,安敢辱我?”
吴翟冷笑一声,嗤道:
“我亲我媳妇儿,怎么就辱你了,真是岂有此理!”
黄药师气的发昏,但要他搬出三纲五常去压吴翟,却又万万不能,心念数转,总是难有妙语驳他,冷哼一声,竟然拂袖而去!
黄蓉望着他背影,柔声道:
“五哥,你过关啦!”
吴翟放开她,缓缓躺倒在地,望着悠悠白云,叹了口气道:
“蓉儿,委屈你啦!”
黄蓉轻轻一笑,说道:
“委屈什么,谁让我眼瞎看上你了?”
吴翟扬声道:
“黄老邪,快出来拿聘礼!”
黄蓉四下张望,回头说道:
“爹爹走啦!”
吴翟微微一笑,说道:
“你爹爹最爱听墙角,一定没走远……”
话音未落,一袭青衫闪过,黄药师怒容未去,喝骂道:
“放屁,老子何时爱听墙角了?”
这回连黄蓉都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叫道:
“爹爹……”
黄药师道:
“爹爹是路过,嗯,路过……”
吴翟笑道:
“既然路过,恰好我有一份聘礼,请你替我师父代收了罢!”
黄药师怒道:
“放屁,既然是聘礼,为何我不收,却要替我夫人代收?”
吴翟道:
“黄老邪,咱们既然以平辈论交,称兄道弟,那你便不能做我师公,亦不能做我岳父。我看今日天气甚佳,不如咱们结拜?”
黄药师气得倒仰,骂道:
“混账东西,你当我是周伯通那厮么?”
吴翟委屈道:
“不结拜便罢,何必动怒!”
黄药师眉毛一竖,又举起手掌,吴翟讪讪笑道:
“废话少说,聘礼在此,这一段经文叫做《易筋经》,你们听好了,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
吴翟念了三遍,又让黄蓉背诵,自然倒背如流,于是又细细将修炼法门、禁忌都说了一遍。
黄药师这几日抄写《九阳真经》已有所得,但听吴翟侃侃讲来,似乎这一篇《易筋经》更是深奥高妙,不在《九阳真经》之下,于是问道:
“这是什么功夫?”
吴翟正色道:
“这正是令我躺了七七四十九日,起死回生的功夫。是我年幼时,一位云游僧人教的,可入得岳父大人法眼?”
黄药师微微一怔,这小子一会儿“黄老邪”,一会儿“岳父大人”,弄得他也一阵阵头大,不知如何是好……
吴翟笑道:
“我之前开个玩笑罢了。百善孝为先,女婿半个儿。自今已往,岳父大人有令,张某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没有半个不字。再说你生了蓉儿这么个好女儿,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