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谈说说,回到重阳宫前,天色已明。
众道正在收拾后院烬余,清理瓦石。
丘处机召集众道士,替郭靖引见,指着那主持北斗大阵的长须道人,说道:
“他是王师弟的大弟子,名叫赵志敬。第三代弟子之中,武功以他练得最纯,就由他点拨过儿的功夫罢。”
吴翟忽然出列,抱拳行礼道:
“师尊,既然这孩子是杨康师兄之子,弟子昔日不曾与杨康师兄亲近,甚是遗憾,不如将这孩子交给我,以全师门之谊。弟子必尽心竭力,教养这小孩儿成人。”
丘处机见吴翟说的恳切,略作思忖,长叹一声道:
“昔日种种,为师也有不妥之处,志平也算是代为师弥补过错。我将过儿交给你,从今往后,当严加管教,切莫耽误了这孩儿!”
吴翟抱拳道:
“弟子不敢,唯尽心尔!”
这重阳宫上下数百人,郭靖所识除了丘处机一辈,年轻一代便只有尹志平一个熟人。
又见他如此热心,心中甚喜,遂抱拳道:
“如此,便有劳尹兄了!”
当下便命杨过向吴翟行拜师之礼。
杨过亲眼见全真教群道给郭靖打得落花流水,又见丘处机等被霍都一班妖邪逼得手忙脚乱,全赖郭靖出手救援,心中认定这些道士武功全部平常。
他对丘处机尚且毫不佩服,更何况对尹志平?
此刻又见吴翟面白俊秀,毫无大侠之风,当真失望之极。
但人在矮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
于是不情不愿的磕了八个响头,小孩儿不懂收敛,却见他站起来时,面色仍是不虞。
吴翟却也不以为意,将佩剑解下,递给杨过,郑重道:
“此剑为我师尊长春真人所赐,如今复赠于你,愿你勤学苦练,以期他日能青出于蓝,携此剑除魔卫道,做你郭伯伯一样为国为民的大侠!”
杨过见吴翟说得慷慨,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长剑,大声道:
“是,弟子记住了!”
心中却道:
“跟着你这等脓包,我却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及的上郭伯伯?”
郭靖在终南山盘桓数日,对杨过谆谆告诫叮嘱,这才与众人别过。
吴翟留下杨过,对郭靖说:
“郭兄慢走,我且送你一程。”
两人并肩下山,来到无人处,吴翟忽道:
“郭兄,我有一处疑问。”
郭靖不疑有他,说道:
“但问无妨。”
吴翟道:
“郭兄武艺胜我全真教远矣,怎得不亲自教授杨过,却将他送到此处,莫非桃花岛却容不下这孩子?”
郭靖长叹一声,便将杨过在桃花岛之事全盘讲来,说到他以蛤蟆功击伤武修文,惹得柯镇恶大怒,不由心中忐忑,担心吴翟就此生了隔阂,不愿接纳杨过。
吴翟笑道:
“郭兄大可放心,我既然做了这孩子的师父,怎会有所偏颇,所谓有教无类,今后必然尽心竭力教他成人,更不能让他随了欧阳锋,步了杨康师兄的后尘!”
郭靖大喜,抱拳道:
“多谢尹兄,郭靖铭感五内。”
于是欣然告辞,往桃花岛而去。
吴翟复上山来,径直来寻杨过,却见他正趴在塌上嚎啕大哭。
原来,吴翟陪郭靖下山后,丘处机回想当年传授杨康武功,却任由他在王府中养尊处优,终于铸成大错,心想:
“自来严师出高弟,棒头出孝子。这次对过儿须得严加管教,方不致重蹈他父覆辙。”
当下将杨过叫来,疾言厉色的训斥一顿,嘱他刻苦耐劳,事事听师父教训,不可有丝毫怠忽。
杨过留在终南山上,本已老大不愿,此时没来由的受了一场责骂,心中恚愤难言,当时忍着眼泪答应了,待得回到住处,顿时委屈难耐,不禁放声大哭。
吴翟也不去哄他,待他哭的倦了,渐渐止住哭声。
才淡淡的说:
“杨过,你过来。”
杨过一惊,猛然回头,只见背后站着的正是师父尹志平,连忙走过来,垂首站好。
吴翟问道:
“杨过,你郭伯伯为何送你上终南山?”
杨过刚哭过,吴翟提到郭靖,眼圈又是一红,啜泣道:
“我用义父教的功夫打伤了小武,又骂了柯公公,欺师灭祖,所以不能留在桃花岛了。”
吴翟笑了笑,又问道:
“那你可知郭伯母为何不教你武功?”
杨过摇了摇头,茫然道:
“难道不是郭伯母偏心?”
吴翟摇头不语,半晌又问:
“那么,你可知道令尊生平事迹?”
杨过从未见过父亲之面,只听母亲说,父亲在他出世之前就已死了,但每次问到父亲生平,母亲只是暗自垂泪,却又不说。
听吴翟一问,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吴翟大笑,指着他说:
“傻小子,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杨过见师父嘲笑自己,心中怒意勃发,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在心里悄悄骂他:
“我拜你为师,实是迫不得已,就算我武功练得跟你一模一样,又有屁用,还不是大脓包一个,你却在这里傻笑什么?”
当下转过了头去,也不说话。
吴翟暗暗好笑,心道:
“无论他今后如何,眼下却只是白纸一张,是正是邪,就看老子如何调教了!”
忽然板起脸来,斥道:
“你敢在心里骂我脓包?”
杨过大惊,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