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幽幽的道:
“自记事起,师父便教我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须得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早就习惯如此,却不知苦,并无不妥。”
吴翟笑道:
“这是修仙的法门,连你祖师婆婆都做不到,她一生与重阳祖师爱恨纠葛,分分合合,这十二少怕是一点都不少!”
小龙女皱眉道:
“师父说,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吴翟哈哈大笑,忽然拍手道:
“我知道重阳师祖和你祖师婆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
小龙女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
吴翟道:
“师祖练了先天功,一近女色,童子之身立破,功力大打折扣,便不是天下第一了。他胸怀天下,自然不肯以儿女情长坏了修为。而你祖师婆婆却要恪守这十二少,谁都不愿意先破了功,能在一起就怪了!”
小龙女哼了一声,嗔道:
“胡说八道!”
然而脸上冰冷之色全无,尽显小儿女之态,比那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还要命,吴翟都看呆了。
小龙女见吴翟痴痴望着自己,顿时俏脸一红,转过身去。
吴翟饮了口茶,叹道:
“重阳祖师也太过刻板了,既然举义兵败,不能醒掌天下权,何妨醉卧美人膝?若是他肯退一步,两人必成佳偶,天下间便能少了两个活死人,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何其逍遥?”
小龙女背向而坐,并不答话。
她自婴儿之时即在古墓之中长大,向来心如止水,师父与孙婆婆从来不跟她说外界之事,她自然无从想像。
但祖师婆婆与王重阳的故事,她便是听,也听得耳朵茧子都出来了,此时给吴翟一番歪理解释,不由心生向往。
只觉心中念头繁生,待欲运气克制,却总是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
忽然感到背后目光灼灼,极为不适,扭头回看,吴翟却仰面朝天,只在看室顶那些符号。
回过头来,又感觉那目光烫在腰间,正在下移……
顿时大惊,转过身斥道:
“你,你乱看什么?”
吴翟哑然失笑:
“我看重阳祖师留下的绝妙功法,难道这也看不得么?”
小龙女却是不信,站起来指着吴翟,冷冷斥道:
“胡说!你刚才明明在看我!”
吴翟暗道:
“这才像高中小姑娘的样子!”
双手抱在脑后,翘起一条腿,懒洋洋的说:
“姑娘乃绝代佳人,宛如谪仙在世,若我要看,必然堂堂正正,何必偷看,应是这般……”
说着,目光便从小龙女锁骨开始,一路向下滑落。
小龙女顿觉那烫人眼光径似穿透纱裙,直落肌肤,立时大感难堪,急忙向后跃开,以侧身对着吴翟,急道:
“你,你别看了!”
吴翟嘿嘿一笑,复仰面朝天。
小龙女呆立半晌,竟然毫无办法,这人有恩于她,总不能将其逐出,那也太……
嗯,太过分了!
于是,板起脸来,冷冰冰的说:
“你不许说话,也不许看,我要练功了!”
吴翟又笑,小龙女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羞怒道:
“你笑什么?”
吴翟说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自甘堕落,不用功,别耽误人家练功?”
小龙女眨了眨眼睛,奇道:
“你怎知道?”
吴翟笑道:
“几十年前,也有个叫学习委员的女孩儿这么说过我,不过她没你漂亮,更没你这般惹人爱怜……”
小龙女心道:
“学习委员?这名字好怪……”
忽听到吴翟说她“惹人爱怜”,顿时双颊绯红,斥道:
“住口!你再说一句,便从这里,这里……”
一个“滚”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翟笑道:
“从这里滚出去么?”
又从怀里摸出来一方手帕,盖在脸上,说道:
“滚出去甚是不雅,我不扰你便是了,你好好练功吧!”
小龙女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坐下来,忽然回首,见吴翟脸上手帕好好的盖住了双眼,这才放心下来。
于是从丹田提气,哪知心中念头纷至沓来,气息紊乱,好半天都收拾不来,又谈何练功?
小龙女十八年来始终与两个年老婆婆为伴,二人虽然对她甚好,但师傅不苟言笑,孙婆婆虽是热肠之人,又不敢碍了她的进修,更不敢多话。
吴翟进古墓这些日子,逍遥洒脱,坦荡风趣,与师傅和孙婆婆迥异,不知何故,又无端有一股子亲切之感,虽是初相见,却似极为熟悉,言行举止皆令她颇为舒适。
便如晚餐,最初还需孙婆婆来唤,后来听到吴翟归来,小龙女便自行停功前去,虽不说话,竟甚享受吴翟添菜之举,长这么大,却是师父和孙婆婆都没有给过的宠溺。
于是晚餐便越吃越久,吴翟与孙婆婆说一些武林趣事,她又好奇又新鲜,虽不惯说话,但只是听也娓娓忘倦。
有时暗想,若总是难以练成全真武功,这人便始终在古墓相伴,那样其实似乎大概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