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伯爷和众位大人们互相道了声安,又冲霍以暄和霍以骁微微颔首。
他不知霍以骁真正身份,只当是霍怀定的侄儿,如此举止并无不妥。
霍以骁也不在意那些,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温宴身上。
温宴就跟在后头,身边两位嬷嬷,跟左右护法似的,一个比一个神情严肃。
反倒是小狐狸,慢悠悠的,轻松又自在。
霍以骁啧了声。
这是寻到了老虎,狐狸打算看戏了。
小伯爷也看到了温宴三人,打量了两眼。
他没有见过温宴,却认得定安侯府的马车,心里一盘算,使人去后院知会小伯爷夫人。
毕竟是女眷登门,该由夫人出面。
一行至议事的花厅,小厮们端茶送水。
顺平伯请了众人入座。
温宴等温子甫坐下后,在他身后寻了个座儿,自顾自坐下。
小伯爷想了想,问温子甫道:“温同知身后这姑娘……”
温子甫道:“我家侄女儿。”
这时候,小伯爷夫人抬步进来,一眼看到温宴,她不由愣了愣。
自打那日道上偶遇温家马车后,她再没有见过温宴,可这小姑娘的名字就围绕在了她的生活里。
季究一遍一遍地提,伯夫人也催个不停。
偏偏,两家闹得极其不愉快。
伯府下帖子相请,温宴也没有露面。
小伯爷夫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几次自问,这姑娘到底哪里出奇了,能让宝贝儿子看了那么一眼就念念不忘。
这回再看,眉眼如画,是真的标致。
淑女窈窕,叫人放不下,也不稀奇。
只是,今儿不请自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伯爷夫人正思考着,背后又绕出来一少女,盯着温宴打量。
这少女是季二姑娘,先前把温慧气得要炸了的,就是她。
“你就是温宴?”季二姑娘抬着下巴。
她认得其他的温家姑娘,这个没见过的,自然能猜出来了。
“那日请你你不来,推说什么孝期不孝期的,怎的,今天出孝期了?”季二姑娘道,“还是你祖母半疯半癫靠不住,你要……”
“行了!”小伯爷青着脸斥声,都没敢去看顺平伯的脸色。
季二姑娘懵了下,还要说什么,被小伯爷夫人狠狠拦着才勉强压住了。
温宴眼皮子都没有抬,垂着头捧着手中茶盏。
黄嬷嬷上前一步,脊背笔挺,一字一字,不疾不徐,却中气十足:“贵府公子两次落水,我们姑娘深表同情。
原本这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干系,只是落一次水,扯一次到我们姑娘头上,这实在不是个事儿。
众位大人们都知道,我们侯府近来也遇上了状况,案子突然,凶手没有明确线索,老夫人和三夫人的伤势又很叫人挂心,侯府委实没有精力和心思,一次又一次地来应对贵府了。
我们老爷今儿带姑娘过来,是想当面说说明白。
姑娘戴孝之身,不值当贵府公子又是泼脏水、又是打人闹事来求娶。
请贵府往后不要再纠缠了,请霍大人替我们做个见证。”
小伯爷的脸从青直接染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愕然看着黄嬷嬷。
季二姑娘跳起来要大骂“奴才没规矩”,被接连踩过坑的小伯爷夫人死死捂住嘴,让两个婆子给押回后院去。
与黄嬷嬷讲规矩?
疯了不是!
胡嬷嬷面不改色,心里却激动万分。
同样是当嬷嬷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她若有黄嬷嬷这本事,那夫人在侯府……
不对。
侯府就这么点地方,二夫人也用不上多大的拳脚。
霍以骁抱着胳膊,睨了温宴好几眼。
温宴垂着个脑袋,乖乖巧巧,甚是听话模样。
可一个大晚上敢翻墙进、翻墙出的,能是个胆小、只在长辈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孩子吗?
霍以暄说,温宴一开口把李知府怼得说什么都不是。
昨夜在花船上,温宴又胆子大到什么都敢说。
这会儿不开口,让黄嬷嬷冲在最前头。
且不说霍怀定本就认得温宴,且知道季究第二次落水的黑手是谁,便是来个与温、季两家从未有往来的官员,也会立刻偏向温家。
与温宴一比,见了客人连问安都不会的季二显得毫无教养。
女儿教成这个德行,儿子又能是个什么性情?
小狐狸算得细着呢。
不愧是深宫里磨砺过的,心眼、手段都不缺,目的明确,下手精准。
啧!
信不得!
小伯爷尴尬着道:“小女无状,叫各位大人见笑了。犬子落水之事……”
霍怀定摸了摸下巴:“原本这些案子,都由临安府裁度,只是牵扯到了侯府、伯府,都是本朝功勋后代,不该为了这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所以本官来做个协调。小伯爷请落水的那位公子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苦主,他来说。”
小伯爷硬着头皮看顺平伯。
顺平伯道:“应当的。”
季究还病着,无精打采。
伯夫人放心不下,亲自陪孙儿过来。
季究看到了温宴,眼睛亮了亮,朝她走去:“我可是为你落了水!”
黄嬷嬷一把拦在跟前:“怎么?我们姑娘难道还要向公子您道谢不成?”
“道谢……”季究眯了眯眼,“道谢也行。”
嗤——
嘲笑声传来,季究循声望去,盯着霍以暄和霍以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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