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们没再管小路如何蜿蜒,只管朝着认准方向一路过去,小鱼又跳上竹梢看了两回,不到一刻钟之后,两人的前头便出现了一片山坡,坡上坐落数十间或大或小的竹屋,周围并没有设什么看守,只敷衍了事地竖了排竹篱,篱笆上还晒了些皮毛锦缎。若不是里头进进出出的多是青壮汉子,让人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盗匪的老巢。
凌云心头一松,一马当先来到竹屋前的空地上,提声喝道:“鄠县李氏,前来拜会司竹园天王!”
这一声远远传开,山坡上的人都仿佛都被一声定住了身形,随即才轰地一下四处乱跑起来,有人冲过来查看情况,有人跑回屋里拿刀拿剑,居然还有人冲到竹篱边,抱起皮毛锦缎一溜烟地跑了。
凌云和小鱼不由相视愕然,又同时笑了出来。
好在乱了一会儿之后,总算有人快步走了出来,按江湖规矩跟凌云和小鱼通过姓名,便将两人带到了里头最大的那间竹屋里。
屋里此时倒是已坐了个满满当当,中间四席上坐着四个汉子,各个散腿支颐,气势彪悍,想来就是司竹园四大天王,下头站着的十八罗汉,也是一人不少。两个多月不见,他们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看到凌云时,还是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原该给凌云个下马威的那句齐声大喝“来者何人”,自然也就显得稀稀拉拉,毫无气势了。
当中坐着的大天王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上下打量着凌云和小鱼。他自然知道这主仆俩都是女子,只是眼前这少年个子高挑,声音清朗,眉目之间英气勃勃,哪有半点女气?她身后的小个子也是眸子闪亮,一身精干,哪里又像个婢女?然而他更知道,就是这李三娘,一出手就把十八罗汉打成了滚地葫芦,而这个婢女也曾押着几个人回来,几乎没怎么动手,便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自己的功夫比这十八罗汉是要强得多,但遇到这样的高手,只怕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这件事,当初就让他心惊胆战了好些日子,只是想着自己这边好歹有几十里的竹林屏障,他们总没法上门来算账,谁知两个多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如今她们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口!
她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还是旁边的二天王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定住了心绪:不管这些人想做什么,能这么坦坦荡荡地找上门来,多半就不会有太大的恶意,而且横竖都避不开了,还不如开门见山地问清楚了再说。
想到这里,他清清嗓子,向凌云点头笑了笑:“今日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却不知贵客有何见教?”
凌云见他言语爽快,当下也抱手回礼:“不敢当,在下贸然登门,原是失礼之极,只是跟诸位好汉既已相识,如今出门在即,不来告别一声,似乎更是失礼,两害相权,也只能冒昧打扰了。”
他们要离开了?大天王心里不由一喜,面上却少不得遗憾道:“原来如此,不知贵客要去何处高就?何时才能回来?我们兄弟又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
凌云坦然答道:“我等要去涿郡一趟,此去短则数月,长则年余,我那庄子之前多蒙诸位照顾,只望这一年里,诸位也能加以看顾,待我回来,自有重谢。”
原来如此!众人心头都是雪亮,凌云说的自然是反话,意思是,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别去骚扰她的庄子,不然等她回来,自会好好算账。按江湖规矩,之前凌云放过他们,他们便是欠了人情,拿此事来还人情,说来倒是不吃亏,只是也不好答应得太痛快,省得别人觉得他们是怕了!
一时间,人人都沉默无语,唯有脾气最暴躁的老三“哼”了一声,大天王转头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应下,却听凌云又不紧不慢道:“听闻大罗汉与庄子缘分最深,我还想请大罗汉得空多去转转,莫让外头的野物糟蹋了我的庄稼。”
她的意思是,不但他们不能去,还得让别人也不能去?大天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倒是要费些周章了,更要紧的是,他们眼下还有别的事……只是他还没想好该如何措辞,一边的三天王已怒道:“你当我等是你家的护院么?”
凌云瞧了他一眼,心平气和道:“不敢,只是事出仓促,只能拜托各位了而已。”
什么不敢?她这分明就是敢的意思!三天王气得几乎笑了起来,端起面前的酒碗往案几上重重地一顿:“既是拜托,那就划下道来吧!”
大天王原想阻止,听到这一句,倒是不好做声了:他们也是开山立万的好汉,总不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让手下去上门效力,按规矩,对方至少得露一手吧!
凌云略一思量,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目光一转,向站在一边的那位大罗汉抱了抱手,“烦劳借刀一用。”
大罗汉原是一言不发,就指望凌云不要看到他,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他忙看了看上头的天王们,见他们都点头,这才摘下腰间佩刀,递给了凌云。凌云接过佩刀,低头凝神,将刀缓缓地抽出刀鞘,缓缓地挽了几下,随即便抬眼四望,目光又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
众人不由都屏住了呼吸,看她到底要露一手怎样的功夫出来,谁知她看完了一圈,“呛啷”一声还刀入鞘,双刀送还给了大罗汉:“多谢!”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叫什么?就连二天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