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六郎,他虽然早年在魏王府当差,可时间非常短促,当他被选为探子之后,李泰就已经帮他换了一套身份,一般的调查,根本看不出多少异常。
至于何辉,当然,他的问题就更加复杂一些。
他是正正经经从魏王府出来的小太监,这一点从户籍的调动上面也可以查出来。
更难以回避的一个问题是,何辉的哥哥何荣,现在还在魏王府当差。
对于李泰来说,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死。
把他就扔在掖庭宫,不管不顾,只要他不出现,就没有人能够把他和何辉联系起来。
对了,大兄!
想清楚了这些关窍,何辉的脑子里也充斥着各种奇怪的想法,当这些想法渐渐被压制下去之后,一个人名就跳了出来。
何荣!
他的哥哥,和他一样已经变成了太监,相依为命的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被罚没入掖庭宫,那何荣的日子又怎么过下去?
李泰是个极端现实的人,他能够留着何荣这个活口吗?
想当初,自己打定主意为李泰卖命,不也是想让他们兄弟的日子更好过一点吗!
现在转念一想,或许,派他潜入东宫,魏王正是看中了他们是兄弟两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为了何荣的安全,何辉必定会拼尽全力,效忠自己。然而,现在何辉被抓了,不论他是否招供,有没有暴露,对于李泰来讲,他们兄弟都是不稳定因素,充满了危险。
以李泰的性格,肯定会斩草除根的。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又联想到哥哥可能的下场,何辉就不寒而栗。
张开颤抖的嘴唇,喃喃道:“大兄,大兄还在王府。”
“你说什么?”
从刚才开始,长孙就一直密切关注着何辉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对所谓书信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以李泰的谨慎,他绝对不会给别人留下话柄。所以,何辉的手里有证据的可能性不大。
但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理念,他还是问了,然而,就在他的疑问说出来之后,面前的少年就彻底变了脸色。
战战兢兢的,那脸黑的像锅底似的。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就连聪明绝顶的长孙一时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国公,救命啊!”
何辉以头抢地,青石砖都被他磕的当当响。
“大兄,小奴的大兄还在魏王府,就是魏王的贴身太监,小奴现在被抓到了这里,也是凶多吉少,殿下也绝对不会再相信我了。”
“小奴一人虽死不足惜,可小奴的哥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我兄弟两人逃荒到了长安,辗转进入了魏王府充为太监。”
“还请赵国公能够帮小奴调查一下,看看小奴的大兄还活着吗?”
“若是小奴的大兄有幸,还能有口气,就请赵国公开恩,出手相救,小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当报答您的大恩。”
原来是为了大哥,长孙终于是明白了。
这李泰也真是够狠毒的了,把弟弟派过来做探子,自己那边呢,留着个哥哥当人质,你就是想不为他卖命都不行。
不只是要卖命,因为自己的工作状况还牵连到大兄的生死,何辉自然会更加卖力,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周全。
“既然你的手里没有物证,那你大兄那里呢?”
“你认为可能会有吗?”
“我想你也知道,这件事要想牵连上魏王,没有真凭实据是绝对不能成事的。”
“仔细想一想。”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何辉,如今也是匍匐在地,彻底向长孙投诚。
掖庭宫的三日,让他认识到,魏王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恶胚。他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些奴仆当人,要想拯救自己,拯救何荣,只能依靠长孙无忌。
至少,长孙是确实可以遏制魏王的势力的。成与不成,总要去试一试。
他细想了一阵,终于开口。
“赵国公,如今小奴身在掖庭,根本走不出去,就是大兄手里有证据,也无法让他转交给国公。”
“更有可能的,小奴猜测,说不定大兄何荣早就被魏王殿下处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赵国公又如何能拿到证据?”
何辉说的,正是长孙担心的。即便他已经抓紧了时间,进行各种行动。可很明显的,就算他再迅速,也不可能比得过魏王。有这两天喘息的时间,他恐怕早就把各种证据销毁了。
长孙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内心揣测着该如何处理他。
这个人,最终还是留不得的。
不论是魏王还是他,亦或是高高在上的陛下,谁都一样,都不会让他活着。
从他们三方的角度来看,谁都没有理由保护他。
长孙想来,以何辉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有一个金涵,”从刚才开始,何辉的嘴巴就开开合合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一刻,何辉终于说话,长孙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重要的消息,他倾身向前,做出倾听的样子,甭管是不是真的用心,至少样子要摆出来。
“那是什么?”
“大概两尺见方,上面有梅梢映月的花纹,平日里,殿下就收在自己的寝殿里,大概在绣榻背后的箱柜之中,当年小奴从魏王府出来的时候,殿下有什么机密信笺,都会放在里面。”
“金涵上面有蜜蜡封签,旁人无法窥到其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