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起朝堂论战,对一帮桓国大臣的态度,多少是有些孤傲的。
可他确实有恃才自傲的资本。
朝议过后,出宫路上,他和邱荣两人走在前面。
身后一干大臣三三两两聚集一起,皆在对其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邱荣则是对他能成功劝说桓王,放弃割地一事,显得比较满意,不由说道:
“孙起啊,今日朝堂言论,你的军事见解,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你言说凉军欲偷袭溪山一事,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了?”
“相国放心,以薛武的作战习惯,凉军必然如此,就看大王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了。”他信心满满的说道。
邱荣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而桓王虽然也不太相信,可想起孙起的战争设想,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给项戈传了一道王令,告诉后者,朝廷认为凉军有可能会偷袭溪山,让他有所防备。
同时,对割让福安一事,严词拒绝。
消息传回凉国,凉王勃然大怒!
本以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福安,桓王根本不会当回事,未想竟是这般结果。
“岂有此理!我看桓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再丢几城才知道痛处!”
见他发火,蔡言站了出来,说道:“大王,以此来看的话,我们的战略布置,应该是被察觉了,桓国,有人献策啊。”
“桓王向来不注重人才,即便项戈,被称为名将,也是徒有虚名,且他们的求和派应该很多才对,怎会如此!”凉王大感不解。
蔡言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接下来我军再突袭淄水,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福安不是我们的,步军无法登陆。”
“恩……”凉王皱着眉头,片刻后道:“那就传令薛武,让他继续打!继续挺入桓境,逼迫桓王!”
要灭一个国家,不是你掠几座城池就可以的。
如果可以,凉王会以现在的所有战果,只换取福安小小一地,因为那是大战略。
现在的桓凉前线,双方几十万大军,还在呈对峙状态,王令传来,于薛武而言,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就开始布置作战计划。
中军大帐,议兵之时,有人建议,促使项戈决战,以纯粹战力压倒对方。
有人建议,出一支轻骑,饶袭后方。
不过这些意见,都被薛武驳斥了。
他说道:“数战之后,桓军丢六城,项戈应该是不会与我们决战的,只会加重防线。”
“而若出一支轻骑,不仅动静太大,且绕后乃孤军深入,恐怕有去无回啊。”
“那以薛帅之见呢?”副将问道。
薛武凝视着沙盘,沉吟片刻后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现在需要了解,项戈的着重点放在哪里,然后出其不意,突袭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说着,他又一指沙盘:“这里,溪山,项戈不看重,我们看重,足可为我军战略据点。”
“即令,谭胜将军,领精兵两万,星夜兼程,占据溪山!”
“同时,我军正面战场,对桓军造成持续压力,使项戈注意力无法分散!”
“诺!”众将抱拳。
另一边,桓军大营。
桓王书信,自然早已传达。
在众将齐聚的时候,有偏将忍不住问了出来:“项帅,不知大王信中,有何指令?”
项戈眉头微皱:“大王说,王廷经过商议,认为凉军,极有可能会偷袭溪山。”
“这……”众将左右看了看。
有人道:“这不太可能吧?”
另有人道:“是啊,溪山不在主战场,就目前战局来看,凉军拿下那里,毫无意义啊……”
“这看似确实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仔细想一想,如果凉军由溪山方面,持续扩散的话,后果也难以预料啊。”
项戈沉吟了一下,他毕竟还是主帅,又道:“当然,既是王令,我等不敢不从,不管凉军会不会偷袭,还是分一小批人马,提前驻防吧。”
结果毫无疑问,因桓军的提前准备,凉将谭胜领兵两万,在奔袭溪山的要道上,遭到了致命的伏击!
这在凉军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完全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谭胜大败,损兵万余,狼狈而回。
这可是桓凉交战以来,桓军的第一次胜利,虽是小胜,但也足以振奋军心。
薛武那边,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他对项戈这个人的作战理念,研究颇深,对此小败,理应是不该发生的才对。
但他又哪里知道,这并不是项戈的谋划,而是一个到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布衣。
从此小战,亦不能看出,孙起绝非夸夸其谈之辈。
而是真正的料敌于先。
消息传回桓国朝堂,桓王大喜,忍不住大赞孙起,同时不食前言,遣官吏,以专人,寻到了孙起住处。
破落的小院子内,王诏展开,官吏大声念到:
“大王诏令,孙起料敌于先,重挫凉军,大振我军士气,特赐百金,即令明日入宫,商议国事……”
这封诏书,对一个平民来说,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一步登天!
可孙起跪在下面,面上却波澜不惊,似乎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孙起,领旨谢恩。”
他声音平静的说道。
随后,身后侍从走上前来,递上了整整一托盘的金子。
“秀娘收下。”孙起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