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洲跟赣州的人文风景大不相同。
赣州的人诚恳,湘洲相较之下比较圆滑。魏瑧在湘洲下面一个县城跟人交谈了一会儿,便由衷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差异。
她随身带了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了一路行来她的所见所闻,还有不同的地域风貌的简笔图画。
四花儿认字不如魏瑧,在船上的时候,她消遣之一就是阅读魏瑧的游记,间或做些手工女红。
除开两地民风不同,连衣着配饰都有差别。
赣州的人喜欢着深色衣衫,而湘洲的人喜欢艳色一些的,但相同的是两者颜色的饱和度都是比较厚重那种。据魏瓒说,江南一带的衣着喜欢飘逸鲜嫩,如鹅黄绛紫湖绿等等亮度比较高的颜色,而且形制也是裙摆繁复层叠数重。
“阿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不同?”看到魏瑧的批注,四花好奇追问。
“江南一带自古是鱼米之乡,繁华锦盛,这里的富商巨贾较多,有钱了自然不需要自己做事,所以有闲情余钱去折腾衣饰,从衣着形貌上进行攀比。而其他地方不如此地繁华,需要劳作的更多,自然选择上偏向朴实无华。世家贵族除开暴发户外,也多是从配饰的精巧珍贵上做文章,而不是简单的穿得好看。”
魏瑧眼珠子一转,指着隔壁船上正在跟人交谈的魏瓒道:“你看阿瓒哥哥,他穿着已经算年轻人中比较流行的了,但也重规制,衣裳鞋帽都没有一丝逾越的地方。而他对面那位公子,很显然是个喜欢流行的富家子,衣料轻薄,颜色轻浮,腰间挂的配饰太多,琳琅满目之下未免觉得太过缭目。而阿瓒哥哥腰间除了代表世家身份的玉佩外,也就一个荷包,可你觉得他就比那位公子差了吗?”
四花儿懵懂摇头,从内心里觉得她还是比较欣赏魏瓒这样的打扮。
“你觉得阿瓒哥哥的穿着好,是因为他虽然看上去没有对面那位公子那样花俏,但他仅是那枚玉佩,就已经抵得上那位公子腰间挂着的所有饰品了。而且阿瓒哥哥束腰的腰带上的金钩玉玦也是有名堂的,非传承百年以上的世家子不能带。玉玦的形制也是家族的族徽,就往那儿一站,两人的气质风度就没有可比性。”
被魏瑧这么一品,四花儿顿时了然。
“阿姐的意思是,我们的衣着在庄重而不是轻浮,饰品在精贵而非富贵?”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但是你我年纪尚小,还用不着过于庄重,那样就太过老气了。你看四夫人给我们准备的衣裳,都是很有讲究的,如何搭配也是门学问。你平日里多看看兰香是如何收拾整理的,记下来,以后你出嫁做当家主母的时候,这些都是用得着的。”
就大宝的能力,在四花儿出嫁之前,有八成的把握能过了进士一关,所以四花儿的夫家必然不会如两个姐姐一般是白身。可她的性子也不适合嫁到大家族里面,所以魏瑧给她定的婚配目标是家世相当的小官,如县令之类的就行了。
有魏家做后盾,自家弟弟也是进士,家里给准备的嫁妆也丰厚,四花儿必然是不愁嫁的,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别找凤凰男。
至于她自己的婚事,魏瑧从不曾放在心上。讲真,她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括魏瓒这样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她也是有些嫌弃对方的不靠谱。
姐妹俩在这边船上嘀咕,另一条船上,魏瓒跟当地知州之子,韩家四郎韩斌,也在聊韩四郎的婚事。
“你阿娘给你定的人家必然不差,你何苦如此抗拒。”
“瓒你说得好听,如果你不挑,何苦大老远往南边跑,还不是想要逃避你家里给你定亲的事儿。”
虽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有些人之间就是没有缘分,比如韩四郎跟他的未婚妻,简直相看两相厌,但问题是,他们俩的定亲不单是自己的婚姻,还关系到两个家族的交好,岂是他不愿意就能拒绝的。
为了这事儿,韩斌借口出来读书,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
“前些日子我还听我四婶说到这事儿。那位姑娘虽然性子沉闷了些,但也是个难得好性情的,你别不珍惜。”
“给你你要么?”韩斌翻了个白眼,在魏瓒脸黑下来之前又开口解释,“我不是嫌弃她不好。可每次见面她看到我就皱眉头,而且对我穿着极其不满,总想让我改。凭什么?”
韩斌搁后世估计就是大龄中二青年,属于那种需要顺毛捋的。可他定亲的那位姑娘却是典型世家女,从小就是作为当家主母来培养的,自然看不惯韩斌的浪荡fēng_liú。这不,两人为了衣着的事数次不欢而散,弄得两家长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斌是那种十分俊俏的公子哥儿长相,看上去轻浮但并不下流,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论学问,他跟魏瓒在伯仲之间,否则两人也不会成为好友。
但就这衣着品味,家里人劝也劝过,骂也骂过,甚至他娘把他那些衣服都给烧了,准备了新衫,这大龄熊孩子都敢只穿中衣出门,就是不肯穿他娘给备的那些衣服。折腾来折腾去,也只好随他。
对好友这品味,魏瓒从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可也从没想过让对方顺着他的想法改变。问题是人家那边的姑娘不是这么想的,这不,临近婚期了,韩斌直接借口要备考,连学院都不肯待,就带着几个伺候的下仆跑到湘洲下面的小县城里弄了个宅子住着。
“你这样可不好,既然成亲之事不可违,你如此做,就是下了人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