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媳妇直到晚饭后才回来,叶秀知道在家里也没有她住的地方,她也就没跟叶大媳妇回娘家,在叶平家帮了一会儿忙,就回了上水屯的家里。
接下来她还要张罗着给李巧下奶的鸡蛋,淑娴第三胎还是个女儿,她给了五十。李巧这第一胎还是个儿子,少说也得拿个八十或一百个鸡蛋才行。她看着篮子里剩下的三十几个鸡蛋就有点儿后悔给淑娴拿多了。反正是个丫头拿三四十个也够了。还能给李巧多剩下几个,现在能凑齐五十个就不错了,就别说八十或一百个了。
家里就那几只老母鸡,每天跟着腚的看着也不能在五天之内给她下出三五十个鸡蛋啊!叶秀犯愁了。
叶秀的男人白德旺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因为身体不好,很多重活都不能干,日子过的紧紧巴巴。一切操心出力的事儿也都是叶秀一个人支应,叶秀没有多余的钱去买鸡蛋,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因为日子过的不好,叶秀在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现在两个儿子都挺聪明伶俐,学习也不用操心,可是有什么用,学习好真的不能当钱花。叶秀只不过一年压一年的借债过日子。俗话说穷在深山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白家的支近亲戚虽然在上水屯的不少,但大都是看不上白德旺一家的,不愿意与他爱多来往。
这两年因为给白德旺治病,已经把白家的亲戚都借个差不多了。叶秀都不敢再出门借了,她出去,人家不追着她要债就不错了。叶秀没有别的办法,想了两天没主意,最后只好拿去年秋天留下的口粮玉米,拿出一部分去换来了三十个鸡蛋。
再加上这几日鸡下的蛋,叶秀都小心的攒着,只等到了日子回叶家屯去下奶了,眼瞅着第二天就是李巧生产的第五天,叶秀只等着窝里的母鸡能下出最后一个蛋就能攒够八十个鸡蛋了。
直到那只老母鸡钻进鸡窝,叶秀知道这下子稳了,虽然不够一百个,但八十个也拿的出手了,可是等到她忙完喂鸡的活计以后发现小儿子白福手里正拿着一个鸡蛋蹲在灶前扒着。手像是怕烫的样子,一下一下的试探着往下扒鸡蛋皮。
叶秀看到以后,先是不敢相信,待看清真的是鸡蛋以后,上前一巴掌打在小儿子的手上,白福冷不防的被打了一下,手一疼,鸡也被打的滚到了一边。白福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鸡蛋,撇撇嘴委屈的哭了出来。
叶秀大声道:“好不容易攒够了八十个,明天还要送人的,你这一吃我哪儿还够了?”白福哪里听得进去这个,早就看着鸡蛋哭的鼻泣一把泪一把。
白德旺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他脸色发白,身材虚胖,看到叶秀对着吃鸡蛋的小儿子发脾气,就道:“你就让他吃一个吧!我看篮子里有那么多,就给了他一个。”
叶秀道:“你就看到篮子里鸡蛋多了,你也没数数有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攒这几个鸡蛋我费了多少事?”
白德旺道:“咱有多少拿多少呗!还非得就拿八十个啊!没有八十就拿六十呗!”
叶秀不赞同道:“人家这是第一胎,而且是个儿子,我一个亲姐姐拿六十个能拿得出手吗?你当是生个丫头呢?”
白德旺道:“那咱没有那么多你还能怎么着,二弟还能因为个十几二十个鸡蛋不和咱们来往了是怎么的?”
叶秀道:“我就是要争这口气,到时候人家都拿八十或是一百的,就咱们拿个六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白德旺也不再争了,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小儿子道:“小福过来。”白福起身走向父亲,眼睛盯着那个滚远了的鸡蛋,走到一半又跑回去把鸡蛋抓在手里,又重新跑向父亲。
叶秀刚要开骂,白德旺道:“这个已经是烧熟了的了,就让孩子吃了吧!”
叶秀无奈只好做罢,她可是眼巴眼望着的,只有一只鸡趴在窝里了,现在鸡蛋又少了一个,让她明天拿什么去送礼啊!叶秀真是欲哭无泪了,她也不能再端半盆玉米去别人家换一个鸡蛋啊!她可丢不起那个人了。
没办法,等到回叶家屯这一天,叶秀把鸡蛋从篮子里一个一个拣到兜子里:“一、二、三……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叶秀确认只有七十九个,叶秀想了想就当是八十个拿去,李巧也不一定能数的出来,这一堆这一块怎么看怎么也像是八十个的样子。
不过叶秀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白德旺坐在炕上慢声慢语的道:“要我说啊!你就拿六十个就挺好,家里还能剩几个不说,也像是那么回事儿啊!这七十九个咋听着也不像个样子,何况老大家和老三家你都是拿了五十,你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就不怕老大和老三家多心。”
叶秀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就是送了七十九个,他还不当八十个收是怎么着?何况生闺女和生儿子怎么能一样?”
白德旺不争辩了,等到叶秀提着七十九个鸡蛋的兜子走了,他才自言自语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何苦呢?”
叶家的女人们也是能忍,自从那日从淑娴家出来真的就硬挺了五天直到今天才去叶平家。
这中间叶家的男人们可是没闲着,第一天就见了孩子的叶六不用说,叶五和叶七也不管是不是侄媳妇的月子屋,都忍不住,先后去看了新生儿。
李巧每次见她们过来也只能躺在炕上装睡,叔叔们都是抽烟的,不管不顾的在月子屋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