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府大门外,积雪还未清扫干净,天气依旧严寒酷烈。戴着毡帽的下人仆从正吃力的将一个个沉重的大箱子搬上马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迷茫与无奈的表情。
作为武阳县城有名的大户人家,伍家资产不菲,家仆过百,良田店铺不胜数,还与本地的乡绅富豪都有密切的关系。
只是谁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伍家家主会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不计损失的变卖家产,要举家搬离这里。
府中下人已经隐隐有流言,说是伍家的老爷在外面得罪了大人物,所以要急着逃跑。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信,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下人只是听从者,并无决定权在手。
伍府后宅,一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房间内,伍德伟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独子,伍世豪,横眉凶目,道,
“这个家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搬就搬,你哪来的这许多怨言?”
原来刚刚两父子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言语冲突,伍世豪对于父亲突然要举家搬往外地的决定十分不满,再三表示反对,甚至放言,其就算他人全走光了,他也不会走的,这不由得惹怒了伍德伟,叫他生硬的下了命令的语气、。
伍世豪方才不过十四岁,已经生的人高马大,魁梧有力,和他矮胖的父亲截然不同,不过一双细长且阴鸷的眼神却是有九分相似,显得他十分不好相与。
伍世豪年轻气盛,又自问家传武功练得纯熟,修为深厚,天下大可去得,对于伍德伟老一派的强硬作风十分不满,自顾自的擦拭了下手中一杆流光灿然,银辉闪闪的长枪,不忿道,
“你虽然是我爹,却没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待在这里不走,你也不可能将我绑走,哼。”
伍德伟看着梗着脖子一脸你奈我何的儿子,心中气急,狠狠一扬手中的巴掌,就想打下去,却始终还是没有狠下心。
他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伍世豪是要什么,他给什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如今算是自食恶果,养成伍世豪骄纵难驯的性子,实在难以管教。
无法,伍德伟只得强按下心里的焦躁与忧虑,语重心长的道,
“为父要咱们全家离开这里,岂能没有因由?
罢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咱家得罪了一个厉害的仇家,她若是哪天寻来,必然要向我报复,届时,你也好,你母亲也好,都难以幸免,咱们离开这里,正是为了避开她,你快去收拾行囊,不要再拖延。”
伍世豪乍听此言,非但没有听从自己父亲的安排,反而勃然大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一脸的不服气道,
“父亲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咱们伍家并非寻常百姓,足有自保之力,何必为了一个连影子都没见到的人就如硕鼠一般仓惶而逃呢?
这实在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正好孩儿近日对武学别有一番领悟,若是真有什么仇家过来,孩儿便过去打头阵,绝不叫父亲失望。”
伍德伟一听宝贝儿子这么说,那还了得,万一他死在天魔琴下,将来谁给自己伍家承继香火?
还要再劝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随即府中已经年过四旬的管家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本来迟钝的动作此时竟显得分外灵动,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之别,对伍德伟道,
“老爷,不好了,外边出大事了,刚刚我们在大门外搬家中行囊的时候,有七个府内的下人被人杀死,大门口的雪地上还被人以鲜血写上“过此门者死”的字迹,老爷,您赶快去看看吧!”
伍德伟心中当即一咯噔,脑海中久久回荡着一个念头,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伍德伟心中处于极度的震惊和不安当中,但伍世豪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到管家说自家府上被人杀了七个下人,还被人恐吓不得出府,当即喝道,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你前头带路,我倒要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伍家撒野。”
说着,伍世豪已经推搡着老管家走出房门,表情愤怒,一股暴虐的杀机在心内酝酿,似乎随时会爆发出来。
而直到伍世豪和老管家离开这里,伍德伟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走出屋外,往宅子大门走去。
诚然,他此时心中无比的恐惧,但实则也有一种深深的喜悦和期盼。
恐惧者,是对那拥有者不可思议威力的天魔琴,而喜悦和期盼,则是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小丫头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便赶回来报仇,毕竟在他料想当中,那丫头要回来,至少也会在几年之后才对。
而今只是如此短的时间,小丫头就算天资再高,际遇再好,想必武功也不过如此,就算加上天魔琴,威力也有限。
说不定他不但可以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还能独吞天魔琴。
一想到这里,对于天魔琴的贪婪一度占据上风,也让伍德伟的脚步愈发轻快,竟后来居上,走在伍世豪和老管家的前面。
此时,伍家大门之外,十数辆马车停靠在被白雪覆盖的青石砖地上,拴着的马匹打着响鼻,脚下踏着厚厚的积雪,不时甩动马尾,显得悠闲而惬意。
与之相对,一群伍家的下人则哆哆嗦嗦的躲在大门后面,鬼头鬼脑的往大门外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无比惊惧,似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