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外臣,有双明眼。”
“这个方位便是陛下的宜葬之地。”
“听说平原二百余里外有一山脉。”
“是齐国龙兴之地,陛下宜葬之地刚好也在此处。”
少年郎指着远处南边悠悠地开口道。
田恒顺着少年郎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微怔,所指的方位刚好也是自己的皇陵所在,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看来眼前这人是真有这份心思。
“陛下葬在此处,可佑子孙福泽。”
最后少年郎望着东宫的方向轻笑道。
“可佑子孙福泽?”
“好一个可佑子孙福泽延绵!”
田恒大笑出声,
可少年听着总有一股子自嘲的味道在里边。
“延绵二字不好说,陛下何必自作主张添上。”
“其余外臣,倒真没骗陛下。”
“若是陛下,错过了大葬日。”
“恐怕于子孙不利,于国朝不利!”
少年郎望着北地拒鹿郡的方向顿了顿,
“哦?”
“这葬期当真不能再晚一些?”
田恒喃喃道。
“那日外臣刚好还在齐地,正好还可以为陛下上一炷香。”
“可若是晚了些听闻噩耗,外臣赶着来永安祭拜,可惜路途遥远了些,外臣惶恐路上出了意外,所以还得多带些人。”
少年郎笑容明媚道。
“二十万人想必排场是够了。”
“也让陛下走得风光些。”
少年郎对于田恒的话置若未闻。
不知过了多久春水湖中万鲤朝天的景象已经消失了,当张大嘴久久没有鱼饵投下时,便兴趣缺缺的散开,只是在水面上层轻轻的游动着。
凉亭之中,同样只余下风吹树叶的细微声响,
御花园外,
一袭长裙的女子默默走入园中,守候在外的太监看清来人后并未阻拦,那女子撑着一把简单的油纸伞,身后并没有相伴的宫女相衬,可周身的气度确是异常的端庄便是远远瞅着只觉得贵气至极,在整个齐国后宫能有此气度,且无人胆敢阻拦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齐皇,另外另外一位自然是眼下的齐皇后。
齐皇后默默地站在树旁,看着凉亭中肃然的两人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又是半盏茶后,
“那好,便依乾使所言!”
“朕,便给乾使一个上香的机会!”
“朕若是走得晚了些。”
“唯恐枉费了乾使这番盛情。”
田恒说完后,目光灼灼的望向凉亭边上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
“外臣,谢过陛下!”
“谢过陛下成全外臣这番盛情!”
少年郎闻言后认真的躬身行了一个理。
眼下才有了几分使节该有的态度。
“啪……”
远处有极其细微的声响传来,
油纸伞已经落入泥地中,
那身穿长裙的妇人就这么默默地淋着雨,眼眶已经通红一片,白皙的手掌捂着嘴没有发出异响,一滴清泪缓缓的从脸上滑落最后顺着下颌滴落。
少年郎下意识的抬头,
刚好四目相对,
眼神莫名的神色一闪而逝,
齐皇刚好是背对的方向没有察觉,
“坐,喝茶。”
“有些话,朕想听听。”
等到了最后的结果,
整个人反而轻松许多,
此刻再也没有生死这种东西可以成为枷锁,
反而看开了许多。
“嗯。”
少年郎点了点头坐在田恒的对面,
“你的娘亲是仲南乔?”
看着少年郎清俊异常的面容田恒的记忆追思到了很久以前。
“都二十多年了,难得陛下还记得。”
少年郎给茶杯中续上一杯茶水,
顺带给对面的杯中满上。
凉亭中的氛围没有之前的沉重,反而倒像是两位许久未见的老友随口闲聊着往事,很是容恰。
“怎么可能忘记?”
田恒苦笑道。
“说来也是缘分。”
“当年你爹徐武转战数千里,大破我齐国数万将士,如今又是他儿子你徐闲领兵南征大破我齐国兵卒四十五万余,我大齐和你们徐姓父子还真是有这一段孽缘。”
话语中很是平淡没有丝毫的戾气,
唯独有一丝苦涩藏在其中。
“孽缘?”
“倒还真是。”
少年郎放下茶杯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其实外臣,也很钦佩陛下!”
“前些日子我大乾内忧外患,正值风雨飘渺中,陛下瞅准时机,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便发动举国之力北伐,这份气度实乃罕见,这份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更有意思的是陛下还联盟魏国,将嘴边的一块“肥肉”分出一部分求个安稳,恐怕在北伐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将我大乾视为囊中之物了吧。”
少年郎开口道。
“败了,就是败了,无可争辩。”
田恒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其实若是没有白起,赵括二人。”
“这一战未必能胜。”
少年郎毫不顾忌的开口道。
“陛下的能力,外臣从来没有质疑过,不然也不会有这一趟永安之行。”
“这是你最后给朕的体面吗?”
田恒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开口问道。
“不,这是事实。”
少年郎没有抬头,
可话语中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