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不想吓着丝竹,便柔声的说,“你若是喜欢这里,等有机会,我们再搬回来住。”
丝竹却是不信,“姑娘少来,回去了,哪有机会再搬回来。”
薛翎只是看着丝竹,一字一句的说道,“傻丫头,有很多事情,如果连想也不敢想,如何能实现。”
这一句话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宠溺,听在丝竹耳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薛翎性子极好,往日里待身边的丫头也是十分的平和,不大拿主子的架子。
但是几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比薛翎年长一些,薛翎从来不曾用这样语气对丫头们说话。
丝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姑娘,给丝竹一种感觉,就是明明还是一样的温和,却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眼中清亮,言语却带着一股恣意的无畏,一字一句却又像是深思熟虑般的坚定。
丝竹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一种踏实之感,连忙说道,“姑娘说的极是。”
薛翎沐浴之后,换了衣服。
都是临时做的素衣,极普通的布料,这样淡白的色彩,时刻的提醒着薛翎,父亲已经不在了。
却也给了薛翎一种警醒,此时此刻,正是生死关头,不敢懈怠半分。
深居高处几载,江冉的触感也被养的娇了起来,这粗糙的布料硌的肌肤生疼。
沐浴过后,头发打湿了些许。
她索性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坐到了梳妆台旁,蒋妈妈接过梳子,替薛翎梳着。
蒋妈妈心底疑惑,再一次问道,“姑娘一向对徐妈妈敬重有加,怎么会忽然怀疑她?”
薛翎看着镜中的自己。
弯弯的眉宇之下,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面的情绪叫人难以分明。
稚嫩的容颜之下,掩饰了心底所有的思绪。
薛翎敛眉,并没有回答蒋妈妈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乳娘,薛家会要母亲的性命吧。”
蒋妈妈手一抖,仿佛心底最担忧的隐秘被戳穿一般慌乱不已,梳子也掉落在在地上,急道,“是不是丝竹那个小蹄子和姑娘说了什么?”
薛翎摇了摇头,轻启朱唇,声音轻飘飘的,“并非如此,乳娘,我今日卜筮,有大凶之象。”
这一句话,让蒋妈妈整个人一怔。
卜筮问疾,这本是最基本的巫医之术。
每一个入门的巫医最开始习的就是卜筮之术,而且卜筮之术也最能考验天赋和功底。
蒋妈妈是蒋家陪嫁,又贴身服侍这些年,自然是对巫医之术略有所知的。
莫说江陵民众,便是举国上下,对于这巫术都有一种敬畏之心。
蒋妈妈自然也是如此,立刻正色道,“姑娘,这可不能说笑。”
薛翎摇了摇头,“此乃大事,我怎会说笑,乳娘应该知晓,我跟着爹爹学过卜筮之术。”
薛翎的巫医之术是父亲亲传,从前习医的时候,曾得到父亲亲口称赞。
蒋妈妈自然是知晓的,站起身来,仔细的问道,“卜筮怎么说?这大凶之象所指何意?”
薛翎轻轻的说道,“或有死别之痛。”
蒋妈妈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蒋妈妈是蒋悦的陪嫁,亦是个通透之人,即是死别之痛,两位姑娘年纪尚幼,并不可能,便是四姑娘身子偏弱,也绝无性命之忧,蒋妈妈本能的想起自家的太太。
她在这屋子里走来走去,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去告诉太太。”
薛翎一把抓住了蒋妈妈的手臂,“乳娘慌了,阿娘一向最不信这些的,便是告诉她,也没有用。”
蒋妈妈泄了气,蒋家也是巫医世家,虽说比不上薛家,却也是世家之中排的上名号的。
可是身为蒋家嫡女的蒋悦却对着巫医之术嗤之以鼻。
薛翎的印象中,母亲的医术怪异,但是比起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从来都不认可这巫医之术。
久而久之,便是父亲也从不在母亲面前提及巫术。
薛翎这样一说。
蒋妈妈道,“是我急了,倒忘了这一遭,那可如何是好。”
心底越发的焦急,只问薛翎,“姑娘,可有解救之法。”
薛翎微微的蹙起眉头,“或可一试,不过需要妈妈助我一臂之力。”
蒋妈妈听到薛翎说起或可一试,这才把心落下一半。
毫不犹豫的说道,“姑娘只管吩咐就是,我听姑娘差遣。”
薛翎这才说道,“卦象说,徐妈妈不可信。”
先前薛翎所言,蒋妈妈心底虽然有疑虑,却也不尽信。
现在蒋妈妈却没有半分怀疑了。
举国信巫已经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蒋妈妈说道,“姑娘只管放心,我记下了。”
薛翎便挑了重点仔细嘱咐了几句。
蒋妈妈一时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牢牢的记下薛翎的嘱咐。
薛翎又说道,“这事,先不要叫母亲知晓,她一向不信这些。”
蒋妈妈跟着蒋悦这些年,自然是清楚自家太太的性子,薛翎这样一说,立刻就应了。
不过蒋妈妈心里疑虑,又问道,“姑娘,既然徐妈妈不可信,她列出来的清单,我们不去购买,她自然是知晓的,她若是问起来该怎么说?”
这个薛翎自然是料到的,“乳娘此方出去,徐妈妈一定已经候着了,依着徐妈妈的性子,定然是要询问乳娘的,乳娘就说,这样大的事情,还得徐妈妈去办才行,只是这清单在我手中,让她来问我拿就是了。”
说着交代了一句,“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