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庭对着镜子继续问:“宋妈妈人怎么样呢?”
“奴婢说了您别怕,”红霜面色难看了些许,慢吞吞道:“宋妈妈……在寿安堂管束规矩的,去年逼两个小丫鬟跳了井和上了吊。”
宋妈妈看着好相与,实则这些年,府里死在她手里的小丫鬟,不下十个了,各种罪名都有,死法也花样百出。
兰庭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来祖母对我还真是不薄。”
红霜缄默不言,这下面的话,不是她该接的。
过了这三四天,谢兰庭已然将规矩知晓了差不多,之后只要稍加注意即可了,断然不会在人前失了礼数,卸下头上的发带,放在了桌子上,徐声道:“学得差不多了,不用忍了。”
“小姐是要把她们送走吗?”一旁铺陈被衾的碧釉回过头,格外惊喜地问道。
这段时日,不止大小姐不好过,就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曾好受多少,尤其是那个香穗来了之后,向妈妈恨不得自己女儿才是大小姐。
红霜手下动作慢了慢,迟疑地道:“可……侯爷必然是不同意的。”
谢兰庭打了个哈欠,说:“那就用点手段弄病了,直接送走。”
有病的下人是不能留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尤其是这两位才来不久的妈妈。
对大小姐的直截了当,碧釉惊愕又陌生,掩唇道:“啊,这不太好吧?”
为她梳理头发的红霜也听着愣了愣,难道,不应该是与夫人去说吗,看着昏黄烛火下的大小姐静谧温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她说的,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兰庭站了起来,坐到了床边,轻描淡写地恩福道:“明晚让夏妈妈为首,置办一桌酒席,宴请二人,灌醉了再行事。”
红霜应了声,继续低头给小姐将头发理顺,心知经过这段时日的纵容,两个妈妈绝对不会拒绝这顿酒席,更不会怀疑她们别有用心。
这法子不是内宅用的,反倒很有外面的作风,就是挺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转念一想,内宅的手段只是更加阴柔委婉,也不怎么样。
谢兰庭倒是能上连氏面前去哭诉,用苦肉计都可以,但未免有些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信芳堂大多都是她的人,不是的,现在也让夏妈妈掐的紧紧的。
这一晚的信芳堂极为热闹,向妈妈和宋妈妈光彩极了,伺候大小姐的丫鬟和仆妇,连带着夏妈妈都给足了她们面子,奉承话说的别提多漂亮,酒是一杯接一杯的下去,至于懦弱的大小姐,根本不敢管。
时至半夜,两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红霜和碧釉对视一眼,亲自去拎了冷水来,谢兰庭此时正在房间里看书,她听着喧闹之声渐息,才合上了书卷,准备就寝。
翌日,信芳堂就传出两个妈妈染了风寒的消息。
连氏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吓坏了,生怕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听说是风寒才稍稍放心,两个人又住在同一间屋子,也没起疑,只说既然这样,就先将人都挪出来。
兰庭却道:“两位妈妈都教导的很用心,只是向妈妈是大哥哥的人,女儿也不宜久留,宋妈妈是祖母的一番心意,女儿作为晚辈不能将人推出去。”
连氏见此,又感觉女儿似乎明白事理了很多,行为举止也变得符合大家闺秀的姿态了,对她说的话也就采纳了,让向妈妈挪出去,宋妈妈留在信芳堂,也无需惊扰了老夫人。
她们的失策在于,初来乍到,就急于给兰庭点厉害看看,所以不到三天,就将她身上所有的问题,挑剔的干干净净。
而谢兰庭又比较有心,很快就都改正了,导致她们失去了仅有的利用价值,若是放缓了进度,兴许兰庭还能多纵容她们几日。
宋妈妈她们住的屋子,要比丫鬟们住的好多了,这是给她们的一份体面,谢兰庭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躺在左边的宋妈妈被吓了一跳。
她还没坐起来,就被谢兰庭一只手轻松按了回去:“宋妈妈先等着,我去和向妈妈说说话。”
另一边,向妈妈被人从床上搀了下来,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小丫鬟要去扶,旁边的夏妈妈轻咳了一声,两人立刻松开了手,任由向妈妈跪在大小姐面前,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都有点解气。
“向妈妈今日回去呢,好好伺候您的大少爷,女儿就留在我这里了,我是很喜欢她的,对了,告诉谢疏安,既然知道自己身为庶长子,就少插手嫡妹院子里的事,他不恶心我还恶心。”说到最后一句,兰庭冷冷地垂下了眉眼,满满的不屑一顾。
向妈妈瞬间黑了脸,摆出训斥话,老奴,老奴却是听不下去的……”
“住口!”夏妈妈见状,就想赏她一巴掌,清醒清醒脑子,却被兰庭摆手制止了。
听她冷笑道:“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学不乖,做人好歹要有点自知之明,我不是侯府长大的,对你们失了敬重,用点过激的手段,也是寻常。”
向妈妈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和宋妈妈突如其来的病,脑子一片乱糟糟的,耳边听到院子里闹嚷嚷的,回头朝门外一看,女儿在一等丫鬟房间的铺盖,被人搬到了二等丫鬟的房间。
她拱起身子,想要为女儿主持公道,奈何风寒未好,只能跪着,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也使不出来。
“倘若敢告我的黑状呢,也无妨,反正大哥哥不是你们的靠山,”兰庭一只手捧着腮:“当然,你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