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桓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面对薛珩时,脸上就开始冒汗。
反倒是薛珩,面上挂着清淡的笑,抬了抬手里的茶盏:“杭白菊泡的茶可以降火,侯爷还是先喝杯茶吧。”
“唉,这哪就降得下来啊,”谢桓走来走去,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听见这话,坐了下来,长叹一声后,开始说:“直说了吧,今日我请大都督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薛珩放下茶盏,一本正经道:“侯爷直说无妨,只要我帮得上忙。”
“陛下登基,乃是天命所归,”谢桓先是捧了一句,见着薛珩认真地点头,才定了定心,痛心疾首地说道:
“哎,只怪我早年有眼不识金镶玉,陛下尚在潜邸,涉澜江一役时,我曾带兵途径镜州定王府,王府也正陷流兵囿于的窘境,可大都督也知道,涉澜江之战何其惨烈,我也就……”
“也就拒绝了定王府的求援,是不是?”薛珩眸色微暗,却带着很轻松的笑意,他的姿态半点不刻意、不紧张,就是淡淡的流露出凌驾于谢桓之上的气势。
谢桓连连摆手否认:“不、不是,最后我定是要出手相助的,毕竟镜州也兵乱也是要平的,否则涉澜江那边也断不了啊。”
谢桓想要端茶杯喝一口,缓解一些自己的僵硬,可是手腕一抖,茶水差点泼洒出来,连忙抹了抹袖子,显得格外手足无措。
薛珩装作没看见,不徐不疾地继续问:“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绝对没有。”谢桓拿出帕子擦着汗,觑了他一眼,小声补了句:“至于底下人干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我也不知情啊。”
翌日下朝后,蕴章殿里。
薛珩与皇帝二人君臣相对,谈论起了谢桓的这一番话。
“他是这么说的?”皇帝抬起眼帘,面带微笑发出一句喟叹:“却不是很详尽啊。”
“是,庆安侯特别为了此事,请臣密谈所言。”薛珩朗然道。
皇帝意味不明道:“不过朕也才知道,庆安侯府的侯爷谢桓,原来就是你为兰庭找的父亲?”
薛珩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别有深意,谢桓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权臣,皇帝却很熟稔地说出他的名字,若是有好事,不会这么久才提及此人的。
那么,就是有仇了,还是让皇帝觉得比较耻辱那种。
最终,薛珩略有疑惑地恭声问道:“不知谢侯可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冲撞了陛下?”
皇帝此时大抵是扬眉吐气,心中畅意,便也生了谈及旧事的闲心。
他屈起手指指骨,敲了敲龙案,敛眉沉吟道:“嗯,这你来潜邸之前的一段旧事,你理应不知。彼时,皇长兄风头正劲,朕却只是早年就藩的藩王,难免会被一些人看轻了去,谢桓就是其中之一。
镜州王府的流兵之灾,想必你是知道,这个谢桓,恰好领兵途径镜州休整,朕困于府中,使人发信与他求援,谁知他们竟然与朕讨价还价起来,朕无法,只好暂时吞下这口气,依了他们的条件。哼,他倒是该庆幸,生了个好女儿。”
薛珩嘴角微抽,他可没听谢桓说出过这段来,还从皇帝身上敲诈过,怪不得他不敢讲出来,最后还推脱到属下身上。
定王早年就藩,母族无人,妻族微弱,又有先太子势大,其余的兄弟压在上面,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小王,这些官员有恃无恐的原因都在这里。
谁也没想到,就是定王自己也料想不及,太子能够自己作死倒台,而他以而立之年,居然还能够走上夺嫡这条路。
他还赢了,一路走来天时地利人和,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谢桓战战兢兢的样子,怕是没少从当年的定王府狠坑一笔啊,这雁过拔毛的事,其实也司空见惯,但薅到未来皇帝身上的,只此一桩。
“既然谢桓都求到你这了,这个面子,朕不好驳回啊。”皇帝的嗓音很和煦,带着来两份玩笑的意思,分外大度地摆手道:“巴陵早说在宫里憋闷久了,早早就央着朕,要去兰庭的及笄礼,也不好让她失了意。”
薛珩躬身谢恩过后,退出了蕴章殿。
主要还是谢兰庭拿了谢桓的虎符,在皇帝这里减削了两份怒意,才没有一开始就将谢家拉出来,杀鸡儆猴。
余下的,就要看谢桓自己能不能意会了。
这些旧族勋贵抱的太紧,皇帝可是不会喜欢的。
土崩瓦解了才好,薛珩也支持皇帝此举,除了因为这是他追随的君主,其外就是薛珩知道,他们薛家的败亡,就是这些世族的手笔。
他们依仗着暗地里的根基人脉,去毫无痕迹的杀败一个小家族,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们的家族被覆灭后,甚至都不知道是被谁下的手。
薛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们已经腐烂掉了,腥臭不可言,其实对于刚登基的陛下来说,开始就这么大动干戈并不好,所以,他们只好循序渐进的来,谢桓是那个开始。
孙桑海一直在宫外等着,见到了薛珩出来,立刻跟上前:“大人,谢侯爷一直没走。”
这是专门等着他呢。
等到了谢桓的面前,薛珩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异色。
谢桓当然不敢和他们明着问,说了让谢兰庭入族谱后,细细端详着薛珩的神情变化。
对方掀起眼帘,吐字声音清而正:“希望及笄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