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意原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主角,一下变成了两个人,为她做赞者的也从连清湘变成了柳絮凝。
她失神地看着得意的母亲,像是木偶人一样,任由母亲一牵一动,她口中的每一句,都是兰庭、兰庭、兰庭,最后再带一句如意。
究竟是自己太过计较,还是,母亲的心头肉就是如此廉价。
可笑,明明昨晚还拉着自己,一口一个乖女儿。
母亲,母亲,你可不是这般允诺女儿的。
谢如意望着仿佛再也不会回头看向她的母亲,耳边满是与她无关的喧闹。
好像一切都在变好,对他们而言。
从巴陵公主的贺礼送来伊始,她就是失败了。
兰庭实在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热情,半路以更衣为由,微笑着离开了席间。
回来的半路上,见到谢姑母朝她招了招手,温和地笑了笑:“兰庭,你母亲忙着呢,来,陪我来说一说话。”
兰庭犹豫了下,虽无话可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步至浣溪亭,谢姑母随口道:“当初你出生前,原说若是女儿便取名为静姝,取自《诗经》的‘静女其姝’这一句。”
“因生下来后,活的艰难了些,你母亲尚在病里,就与你父亲说,定要舍了静姝二字,改为如意,说此生唯愿你事事如意,岁岁顺遂。”
谢姑母转首温和地看她:“这些,你都知道吗?”
兰庭隐约懂了姑母的意思,摇头道:“母亲没有与我说过。”
连氏肯定也不好提起,一则说了只会让谢如意更难堪,二则,她素来对兰庭有所成见,不肯服软的,更何况这样来剖析真心了。
谢姑母早有预料,了然于心:“你母亲的人啊,就是这般没什么心算,最坏的是耳根子软。”
看得出连氏是这样的人,她只听了几句挑拨,就能不顾身怀有孕,追着谢桓去了扶桑,可见自来就是个糊涂的。
也因此,兰庭并不因为当年的事情怨怼母亲,她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没有什么可怨恨的。
“姑母说的我都懂。”
谢姑母觉得,这个家里如此僵硬,就是因为没有可以调和的人,本来这样的角色,一般可以由长女承担的,可以承上启下,然人算不如天算。
“这也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谢姑母发现,兰庭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脾气,缓缓道:“是这个家里对你不住,你父亲和母亲,说句实话,他们不是很会养孩子,无论是你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是太肯吃亏的人。”
“我知道。”兰庭深以为然,与谢姑母对比过后,连氏和谢侯爷相比,似乎越发显得失败了。
谢姑母先是一怔,又是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能为自己打算是最好的,姑母说这些,也不是让你谅解,若是能没事,谁不愿意好好过日子,对吧。”
“姑母,您说的我都明白,之前的这些我不会记恨的。”兰庭答应的挺快,语气也很干脆。
谢姑母一时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答应的了。
兰庭道:“只要日后,他们不与我为难,我自然不会计较。”
“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谢姑母欣慰地抚了抚少女柔顺的乌发。
兰庭略有恍然,日光洒落在身上,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静姝吗,她还是更喜欢兰庭。
女宾的宴席,一向比男客结束的要快。
为了给夫人小姐们解闷,府里请来了唱弹词的,说书的,在台上琵琶一响,大家便各自寻了亲近的人落了座,小姐们又自是一片区域。
“好哇,薛兰庭,原来你是躲在这里。”少女清越的声音,盛气凌人地从背后传来,随着话音未落,一只柔荑就拿住了兰庭的肩膀。
“啊,巴陵公主来了!”
被人唤出了名号,肩上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少女轻嗔了一声:“多嘴!”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目光灼灼,统一看向了兰庭。
“臣女见过巴陵公主,多有失礼,还望公主恕罪。”兰庭站了起来,看到脸上并不惊讶,对少女恭谨地行礼。
众人心中一惊,果真是巴陵公主?
旁边的谢家姊妹也纷纷站起来,连忙跟着福身行礼。
“起来吧,是我不许他们通传的,本来想捉弄你一下的。”巴陵公主摆了摆手,态度十分熟稔的扶起了兰庭,嘴里薄嗔道:“你看你,现在无端端的,多了这些麻烦的礼数来。”
兰庭笑了笑,握着尊贵少女的手,请她在前面坐了下来:“殿下如今是公主了,怎么能和从前一样?”
“瞧你装的,”巴陵公主扬了扬下颌,嗤笑一声:“我从前还是郡主呢,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恭敬。”
兰庭被寄养在王府,巴陵公主还是一位小郡主,瞧着很可人,性子活泼的很。
没人教过她这些规矩,有不少失礼的地方,不过皇后和巴陵公主并不在意。
现在,已经可以被作为玩笑提起了。
巴陵公主不咸不淡道:“薛兰庭,你也会看这些眉眼高低了。”
“公主,如今我已经改了姓氏。”兰庭轻声提醒道。
“噢,我忘了,这是你本来的姓氏,”巴陵公主扯了扯她的袖子,明媚的眼睛弯了弯,与她咬耳朵道:“却还是不如薛兰庭好听。”
说完,还眼眸带笑的,瞧了瞧旁边其他的的谢家小姐。
好像是给她出了什么气似的。
见状,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