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因为第一个养在膝下的吗?”兰庭反问道。
谢明茵明显一噎,哼声道:“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其二?”兰庭春山微锁,稍加思索,谢明茵既然这么问,就说明答案在她知道的事情范围之内,而她知道的无非就是那么多。
谢明茵穿着藕荷色湘绣浣花锦裙,梳的还是孩子气的双丫髻,系着细细的缎带在脑后垂下来,比兰庭矮了大半头,但脸上的神情却出奇的平静老成。
一阵风雪簌簌而过,忽然听见兰庭异常平静地说:“因为共患难,苦难境地里生下的孩子,要么平平,要么极为宠爱,母亲心软,如今又过得日子顺遂,那么就是后者了。”
尤其是对于连氏这样的贵妇人,她一生都没有那么狼狈又艰难过,扶桑当年的情况,兰庭也略知一二,危险万分,送走了她也是情急之下,万不得已。
连氏觉得愧对她,让她在那种景况下出生,母亲与孩子本就是生死之交,后来陪伴支撑连氏熬过去的,是谢如意。
而不是谢兰庭。
“对,长姐也该知道,你想要的恰恰是你的短板,你争不过她。”谢明茵一脸的孺子可教,让兰庭哭笑不得。
兰庭当然知道,自己来的时间少,这是一把双刃剑。
天长日久,连氏对她的愧疚渐渐消退,若是她再不依不饶的,让她不省心,连氏对她本就没有多少母女之情,又有一个谢如意两相对比,只会转化为厌恶。
兰庭随手搭在她的肩上,弯眉道:“三妹是想要提点我一二吗?”
提点你?身为姐姐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谢明茵被她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迅速躲开了去:“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懂不懂啊!”
留下这么一句,就逃也似的走了,她觉得,自己和这位长姐说不通,摆明了母亲和祖母就是要偏心谢如意,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而且,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算提点吗,想要在这个家里立足,就不要妄想去推翻谢如意和连氏的母女之情,至少现在,谢如意的地位是无坚不摧的。
置气对谢兰庭来说不是有骨气,而是没好处。
兰庭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微笑道:“患难之情,我当然懂啊。”
她当然知道,母亲舍不得谢如意呢,要不然,怎么会连她的亲生父母的下落,都不打听一下。
只因为见到兰庭孤身一人,在茅屋居住,就认定了她的养父母双亡,谢如意无所可归呢。
红霜纳罕道:“三小姐怎么这时候突然与您说这些?”
碧釉也是一脸称奇,第一个示好的居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三小姐。
兰庭笑意盈盈地说:“她是在告诉我,她是前车之鉴呢,我这三妹妹,倒是个好孩子呢。”
“三小姐面冷心热呢。”
兰庭慢慢颔首:“是吧,所以说这趟回来也是值得。”
红霜和碧釉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回侯府来还能去哪呢。
寿安堂发生的事情,连氏事后也知道了,但她听完了,只是靠在迎枕上,静静地看着兰庭好一时,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谢桓得知后,倒是想要训斥兰庭的,被连氏没好气的,一句话都堵了回去:“当初兰庭为什么生在扶桑,侯爷心里还清楚吧。”
谢桓一想,若是因此被兰庭问住了,他还真有些尴尬,而且母亲的确太不给谢兰庭一点面子了,那么多的姊妹兄弟,兰庭好歹也是做长姐的,女儿在家里,就是娇客,可谢老夫人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有些混不吝的。
连氏这么说,倒不是为兰庭,而是因为她自己听了兰庭的事情,心里痛快。
寿安堂这老太婆,常年不作妖就不成事,和她抢了谢疏霖不说,后面又天天拢着如意不撒手,倘若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婆母,连氏说什么也不会嫁给谢桓。
这两天又把谢如意留在了寿安堂,连给她这个做母亲的请安都给免了。
兰庭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连氏心里可能还有她,想到自己的前十五年,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一些,虽然对她来说没什么,可以并不当成一回事,但是对于谢侯府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吧。
在稍微喝了口茶润喉后,谢兰庭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很快,一刻钟后又有了机会,连氏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兰庭见缝插针道:“虽然过得不好,但是还……”
“既然不好,就不要再提了,兰亭啊,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连氏搂紧了两个女儿,语气却极为生硬的打断了谢兰庭的话。
兰庭靠在连氏的肩上,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僵硬,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看起来,母亲并不太想要听她的过往如何,甚至很忌讳。
兰庭苦笑了一下,连氏身为母亲还真是一星半点,都不想知道她过去的人和事,连一点点的耐心都没有。
连氏此时并不知道,她日后会因为今天的打断,而后悔不迭。
“母亲怎么不让她说完啊!”谢疏霖在旁边看戏,他挺乐意听听,谢兰庭过得有多不好的。
谢明茵白了他一眼:“这还看不出来,母亲怕谢如意不好受呗,谢兰庭受的苦,都应该是谢如意的。”
谢疏霖深以为然的附和道:“我觉得也是,下次可别让如意听见,免得她又自责。”
谢明茵匪夷所思的看着谢疏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