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连氏表明了,不想知道兰庭的过往之后,兰庭就再也没有提过,反倒是谢疏霖因为这个问题缠上了她,他是怀的什么心思,兰庭当然明白。
无非就是看笑话而已。
兰庭从上次去寿安堂请安后,又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谢桓,她也不曾多问一句,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在意,连氏觉得他们父女之间有些寡淡了,但细细一想,自己和女儿处的,貌似也不怎么亲密。
其实兰庭隐约知道,谢桓忙得应该不是小事,毕竟现在外面政局不稳,老皇帝怕是也要不好了。
她回庆安侯府之前,外面就已经有些动摇了,现在谢桓的早出晚归,以及谢家这些男人的忙碌,佐证了兰庭的想法。
能让她父亲这些闲散的权贵忙起来的,除了皇权的更迭,就没有别的了。
可是老皇帝早年废了太子,膝下除了一个几岁的小皇子,年纪大的除了镜州的定王,就是抚川的景王,还有早年被贬落的废太子顺王。
事实上,谢兰庭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么被人挖出来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谢家说只凭借一封书信,她思来想去,那就唯有一个人能这么做了,为了送她回家,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若是太平盛世,兰庭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现在的谢家,是盛京多年的勋贵,兰庭之前在的地方,如今又成了瞩目之地,她不知道自己被送回谢家来,究竟他们有没有旁的意思。
还是,单纯的让她和家人团圆。
最后一种可能,他不曾向侯府透露身份,万一事败,这里大可护她安稳余生。
想到这个可能性,兰庭的心里,就徒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安,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是日午后,兰庭放下了手里的玉管鼠毫,朝外面唤了一声:“碧釉,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碧釉打外面进来,就见案上的墨汁未干,兰庭正将束起的雪白荷边衣袖松了下来,心下疑惑,难道小姐在练字不成?
她是时常看见小姐在房间里看书,但还没有见过自家小姐提笔写字,说句不敬的,她其实怀疑大小姐是否看得懂那些书,因为每次最后进去的时候,大小姐都是手里握着书卷,靠在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上睡着了。
“看看,能不能送去信去。”兰庭将信仔细地折好,又用蜡漆封上,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才将信封递给了碧釉。
碧釉慢慢伸出手,捏住了信封的一角,迟疑道:“这……不知小姐要送信给谁,做什么呀?”
“你在问我?”兰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碧釉即刻垂下头去,道:“奴婢多嘴了。”
“没事,不是你多嘴,这信啊,有缘者即可得,你只管让人送出府去。”兰庭好声好气的说完,让她自己去取了一把打赏的铜钱。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碧釉深感自己得到了大小姐的信任,郑重地将信收进了袖子里,低头应是。
这府里自然是有送信的法子,毕竟是一大家子人,各有门路。
可碧釉没想过,如今这信芳堂已经不同一般,暗地里,被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窥伺着,饶是碧釉再小心谨慎,也被人偷窥了去。
她抽了个空闲,就出去将信封让人递了出去,顺带给了点钱,这内宅里不成规矩的规矩也有的是,兰庭打赏人的这些钱,都是前番从连氏那里拿来的,她初入府中,哪有什么私房钱。
连氏当时正在看账本,兰庭在旁边捧着茶水等了一会,正听到连氏让人去叫了人来,问谢疏霖和谢如意乘坐的马车,突然修缮过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应该是新的马车,车马房的管事大抵也没想到,夫人有一天居然会亲自问起马车的事情。
不过这管事也不清楚,回答的磕磕绊绊,最后让人别惊动了谢如意兄妹,叫了他们的小厮和丫鬟过来,这才问清楚了,原是二人之前乘车去谢姑母家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点小意外,马车都被刮花了,所以需要回来重新修补。
连氏悬了半天的心松懈下来,吐出一口气:“我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整个马车都要重新漆色。”
这件事问完之后,她才问兰庭有什么事。
等兰庭说明来意,连氏听了还愣住了,大抵没想到兰庭竟然会知道这些,而自己也给疏忽了,忘记这侯府里也不都是自己的人,没多犹豫,就让朱嬷嬷去取了一些给兰庭用。
最后,还是问兰庭怎么知道这些的。
兰庭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钱匣子,但凡之前多听她说一句她的过往,连氏今日就不会有这个疑问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必要和连氏他们说了,只淡淡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母亲,这道理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噢,说的也是。”连氏看得出,女儿不想和自己多说,悻悻地不再多问。
这事被谢疏霖二人的小厮丫鬟听见,回去告诉了自家的主子,又是一顿笑话,他们自己的钱丰厚的用不完,平日里不开口,就有各位长辈的贴补,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朝母亲索要。
而且,为了钱这种铜臭之物而为难,在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小姐眼中,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要知道他们随便一件饰品,就抵得上平民一两年的花销。
从小到大,就没有为了没钱而发过愁,开过口。
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的佩饰不合心意罢了。
盯着信芳堂的小厮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