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世杰越是与无羡接触得久了,越是觉得她手上的好东西多,西域的琉璃酒具,上好的青花瓷碗,全是一套一套的,富得流油。
烧菜的时候,珍贵的香料不要钱似的撒。这是吃菜吗?明明就是吃钱!他家未没落的时候,他都舍不得这么败家。
就连她身边的亲卫,都用上了十两银子一瓶的清露,要不是他得报仇,他都想卖身做她的亲卫了。
怪不得仇锜说,她根本瞧不上马市这点生意呢!
在场的宾客们,虽然被这玻璃碗给惊艳到了,但是双眉旋即蹙了起来。
这么好的玻璃碗中,盛着的吃食实在是鄙陋得很,居然是一碗稀饭,而且还是清汤多,米粒少,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永扫了众人一眼,见无人动筷,率先垂范,用勺子舀了一勺米汤,轻轻地吹了口气,抿了一口,“士兵为保卫山西奋勇杀敌,驱逐北虏,可惜军饷吃紧,只得一碗稀饭,食不饱腹,咱家看着真是心疼啊!”
宾客一听方才顿悟,他们眼前的这碗粥是在抛砖引玉,为捐钱的事做铺垫呢!
果然,与张遐龄结下姻亲的王家,第一个站起身来,响应号召,“在下愿贡献良米八百石,犒劳将士。”
八百石!不多不少,正是捐学的基础价。说句良心话,比起市价来高了好几倍,不过,若是能在张公公面前露个脸,这钱花得也算是值了。
张永笑眯眯地点头道,“你有心了,咱家会将你的义举禀告圣上的。”
王瑶得了夸赞,心中暗喜,待他刚刚坐下,与他家结亲的沈家便站了起来,同样捐了八百石粮食。
他们出手阔绰,心里想得更是透彻。这次朝廷的军队算是出了大力,不然,山西的局势就难说了,一旦鞑子打到晋南来,他们屯积的这些粮食,还不白白被人抢了去?
不如给朝廷卖个好,还能得个国子监的学籍,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再说了,之后还有马市的交易呢,还怕这些钱赚不回来吗?
舍得了孩子,才能套得住狼!
随即,张遐龄和冯盛也纷纷站了起来,有了他们的带动,捐钱捐粮的很是踊跃。
早有风声传出来了,捐学的名额有限,价高者得,献粮的数额微微向上攀升着,平遥冀家的冀忠,甚至喊出了一千石的高价,不禁让人倒吸了一口气。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张永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拍了拍手,让人给他们每人送了纸笔,“咱家的记性不好,诸位不妨将数额写下来,也好做个依据。”
这不是从明拍,变成暗拍了吗?
做生意的都是精打细算的,若是填多了,肯定是不划算的,但若是填少了,就更不划算了。出了那么多米粮,换不来一张学籍,岂不是白捐了吗?
众人拿着笔,踌躇了半天,决定以冀忠报的最高价来填,方才保险些。
他们的这种心态,早在张永的意料之中。看着纸上一个个千石良米的捐额,张永心里乐开了花,决定回去好好夸赞一番给他出来了这个主意的无羡。
搞定捐粮的事,另一个重头戏来了。
在张永的示意下,倪世杰开口道,“自从北虏来袭,边境的生意便停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生意还是得重新做起来。”
“倪公子觉得该如何是好?”榆次翟家问道。
“做生不如做熟嘛!地儿还是那个地儿,生意还是那个生意。开市的时间定为下月初一,以后每隔五日开市一日。”
倪世杰拍了拍手,两名小倌踏着碎步,步入席间,一人拉着天杆,一人拉着地杆,将一个五尺宽的卷轴缓缓打开。
卷轴的正反两面,画的都是相同的内容——马市的平面图!
在场的商贾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只见白色的画布上,用不同的颜色,划分了不同的区域,一目了然。
倪世杰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起身来到画布前,拿出一把琉璃骨的折扇,指着平面图介绍道,“为了更有效地进行交易,此番做了几处小小的调整。
“原先仅有活物归为一处,其余货品混杂在一起,往往挑个物件要寻很久,极为不便。此后,会根据货物的种类划分区域,大家选购起来也能便捷不少。”
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点头,为倪世杰增加了不少信心,他继续开口道,“其二,还为大家特别开辟了一块区域进行交易。”
倪世杰见人言啧啧,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当初听无羡提议时,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后来还不是让她给说服了?
他对众人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我知道诸位想的是什么。其实,想要同我们交易的人,远比在市场中摆摊的要多得多。
“其中许多人,出不起摊位的租金,但是他们一样有着交易的需求。
“给诸位设置常用的摊位,也是想将这批人吸引入市,扩大诸位的营收。”
右参议家的公子,摸了摸下巴,说出了大家的疑虑,“若是原有的行商有样学样,将摊位给撤了,全都逃避租金,马市岂不是少了很大一笔收入?”
倪世杰心中冷冷一笑,若是原先,一个参议之子,怎敢对他说的话提出非议,果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他面上丝毫不显喜怒,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家多虑了,摆摊与否,所能携带的货物量是大不相同的。
“除了摊主,其余进入市场之人,只能随身携带一个竹篓。对于商贾而言,想要做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