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丫冷哼一声,“三姐问她做什么?她这种惯会在背地里使坏的人,能好心教你吗?小心别故意教错了你几句,让你受罚,好叫你当众出糗呢!”
无羡本还觉得,几人之中,数她的心思最为单纯,看来真是纯得可以了,随便被人一挑拨,就反戈相向。
她懒得同她这么个小姑娘计较,正准备入睡,王满堂“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对着二丫和三姐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我手滑,不小心将席子、被褥全给弄湿了,没有替换的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无羡心里冷冷一笑,一大壶水,谁闲着没事提到床上去喝啊?
这不明摆着,是故意洒的吗?
当她是二傻子吗?
吴二丫提议道,“满堂姐,晚上同我们挤一挤吧!”
刘三姐也道,“就是,床宽裕着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王满堂嘴上这么说着,人却是老实得很,往她们那边走去,脱了鞋,直接上了她们的床。
三人好得同亲姐妹一般,相拥着,轻声地温习着白日上的《女诫》。
无羡无视了她们那副你侬我侬的好姐妹戏码,将席子一把掀了,又用半干半湿的被褥,吸干了残留的水渍,和衣睡在了床板上。
索性是盛夏,没有被褥也不会着凉,反而还能凉快些。
翌日,一开堂便是考校课业。
杨姑娘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多数人都将头低垂着,唯有五六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她的目光并未在她们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落在了无羡的身上。只见她颔首垂眸,与皇宫中众多的宫女无二。
看来,她并不担心考校课业,但也不像是要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的样子。
是想保持低调吗?
她偏偏不让她如愿。
杨姑娘第一个就点了无羡的名,“将昨日学过的,背上一遍。”
无羡装模作样地背了两句,敷衍道,“后面的记不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杨姑娘不信,当日她骂她哥的时候,可是口齿伶俐得很,《庄子》都能背上一小段,没道理换了《女诫》,就不会背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无羡的双眼,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
可是无羡的双眼平静无波,瞧不出任何的异样。
“真的不记得了。”
“既然背不出来,就当受罚。”
无羡大方地伸出了手,手掌微微红肿着,像是经常受罚,旧伤还没养好的样子。
杨姑娘本是要趁此机会重罚她的,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戒尺落下来的时候不觉放缓了些。
罚也罚了,杨姑娘也不好再发作,将她搁在一旁,寻别人考校去了。
她没工夫听五十个人,一一将昨日所学背上一遍,就叫她们挨着顺序,以接龙的方式,每人背上四句。
吴二丫的运气很不错,轮到她的时候,正巧是一遍完结,由她重新开头。
开头几句总是背得最为利索的部分,因而非常顺利就过了关。
刘三姐的运气就背了些,本是想要好好表现的,哪知一紧张,脑子一片空白,竟是将背好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刘三姐觉得委屈得很,难过得掉下泪来。
杨姑娘安慰道,“看得出来,你是仔细准备过的,无需紧张。”说着,她替三姐起了个头,“你接着背下去试试。”
刘三姐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原本卡在喉咙口的篇章,一句句流溢出来,越背越顺溜,竟是将昨日所学,一个人全都背完了。
杨姑娘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听闻你的祖父是进过学的,好好努力,大家也要向刘三姐学习。”
这可是杨姑娘头一回赞人,吴二丫与有荣焉地拍了拍手。
王满堂也对她投去一笑。
刘三姐的脸颊爬上了一抹红晕,颔首道,“奴婢定然不负先生所望。”
考校完后,杨姑娘又叫无羡带着大家读《女诫》的下一篇。
无羡苦着一张脸,无声地表示,“为什么又叫我来领读啊?我想偷懒啊!”
你不领读,难道让杨姑娘自己领读吗?
她的嗓子可受不了。
杨姑娘挥了下戒尺,眼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无羡的起书来。
时光一晃而过,下午的茶艺课依旧从考校昨日的课业开始。
不知是不是杨姑娘授意的,无羡又是第一个被点名的。
桌案上摆着昨日所学的十种茶叶,尚食女官指着其中的一个,问道,“这是什么茶叶。”
无羡随口答道,“西湖龙井。”
“错!伸出手来。”
尚食女官正要罚她,就听一声“且慢”,杨姑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桌案旁,看了宫女所指的茶叶一眼。
那是庐山云雾,茶芽肥绿多毫,条索紧凑秀丽,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
对于小门小户来说,或许长这么大,都没机会尝上一回。
但是无羡是谁呀?
作为常年扮着纨绔子弟的人来说,闲茶浪酒本是家常便饭,应该不难辨认才对。
杨姑娘指着另一个磁碟道,“这个呢?是什么茶?”
无羡的眉角一跳,杨姑娘此刻指着的,不正是她之前开口所说的西湖龙井吗?
无羡继续装傻道,“六安瓜片。”
如果说,庐山云雾可能会认错,西湖龙井这种寻常百姓都在喝的茶,无羡不可能会认错。
让你继续装!
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