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碟枣泥糕端了上来,无羡尝了一口,滋味比普通的枣泥糕酸些,掰开一看,颜色也更显深沉。
如无意外的话,制作这碟枣泥糕的,不是红枣,而是黑枣。
如此刻意的安排,就不能用一个“无知”来搪塞了。
无羡默默地啃完手中的枣泥糕,又取了一块。此刻,她能替他分担的危险,怕是只有这个了吧。
朱寿只是想试试她的真心罢了,如今试出来了,哪里舍得让她再吃下去,万一像他一般,吃出了胃柿石,该怎么办?
上次喝完汤药后的滋味,他还记忆犹新,可不想让她的小无羡遭这样的罪。
他夺过了她吃到一半的枣泥糕,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宫中的吃食难吃得很,就跟喂乞丐似的。”
“哪有你这么说的。”
这些都是做给他吃的,经他这么一骂,岂不是把他自个儿给骂进去了吗?
朱寿义正言辞道,“我祖爷爷不就做过乞丐吗?”
得!还真是!
有这么埋汰他祖爷爷的吗?
无羡瞪了他一眼。
朱寿将取出的三十六个白棋,摆成一个交叉的十字,看了半天,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叫人头疼的困局……”
他搅乱了棋局,“咱们还是来下五子棋吧,你赢了我,我就答应一个愿望。”
“若是我输了呢?”无羡问道。
“输了……”朱寿很想说,让她留下的,可是他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至少现在还不愿答应。
“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愿望,一个不违背你的意愿的愿望。”
“好。”无羡应了下来。
两人各置一色,偌大的殿堂里,只听到清脆的落子声。
朱寿擅长下棋,围棋与五子互通,无羡如何是他的对手。
几盘下来,她一局都没胜过。
“你欺负我!”她嘟着嘴,不满地控诉道。
朱寿难得见她吃瘪的样子,勾唇笑道,“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是高手,与我这么个不入流的对弈,怎么不算欺负?”
“要不,我让你一双眼睛。”朱寿提议道。
“如何让?”
“我把眼睛蒙上,同你下盲棋?”
无羡记得上次御河斗香,他连描写薄荷的冷僻诗词都能背出来,记性一定好得过人,记个五子棋棋谱,还不是小意思吗?
她才不上当呢!
“那多欺负你啊,还是这样吧,你不准主动进攻,只能防守。”
朱寿苦笑道,“单单防守如何能赢?”
“你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朱寿的嘴角噙着笑意,“小无羡对我那么有信心?”
无羡垂下眼眸,没有反驳。
朱寿拈着手中的的,我只防不功。”
两人一来一往,轮流落子。
在朱寿的一番围追堵截下,无羡才下了十几手,便发现她的棋路全被困死了。
若是将五子棋换成了围棋,此刻朱寿都能将她的白子全部提走了。
无羡只能重新开辟了一块战场,“在我没有连成三子前,你不能堵住我的棋路。”如此一来,更加提升了朱寿的难道。
面对无羡的无理要求,朱寿宠溺地说了一声“好”,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离她五格之遥的位置上。
棋盘上的子越落越多,四分之一的位置都被占满了,一条条白线想要向四周延展,却每每被黑子所打断。
无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连成了一个四三阵,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
这一回,朱寿无论如何堵截,都没法阻止她连成五子获胜了。
她心中暗暗窃喜,抬头去看朱寿,想要见他陷入困境的样子。
他用拈着的黑子,刮了下她的鼻子,啪的一声落下,点在了她连成四子的一端。
她兴奋地抓起一枚白子,就待她在四子的另一端补上一枚,就能胜了!
不对!
朱寿为何笑得如此淡定?
无羡低头再去看那棋局,心里不觉一惊,这才发现,那些散落在棋盘各处的零星黑子,不知何时竟然连在了一起,算上他断了她三子的那一枚,正正好好是五子!
“你又赢了……”
天也暗了……
小公公都开始点灯了……
无羡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我该走了……”
再不走,钟鼓司就该敲响了暮鼓,落下宫门了。
朱寿抓起她的手,万般的舍不得,终究还是放开了,对张永道,“你送小无羡出宫,亲自送她出去。”
张永暗暗叹了口气,应了声“是”,领着无羡走了。
一步步远离了乾清宫,无羡没有感到半分轻松,反而觉得心口闷得慌,每迈出的一步都是无比的沉重。
不觉之间,她已来到了月华门前。
她忍不住回眸忘了一眼,朱寿就站在殿门前,在偌大的建筑前,他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与寂寥。
待到下一步,那一抹明艳的红色,便被巍峨的宫墙给挡住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既然舍不得,为何要执意走呢?”张永闹不明白,她究竟在固执些什么,“咱家是看着万岁爷长大的,小时候体质弱得很,隔三差五就宣太医。后来终于好了,可没想,才几年胃又开始犯病了。
“你也别怪咱家,没早些提点你万岁爷的身份。万岁爷身边多的是谄媚的、畏惧的,唯独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