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我也不愿你屈居人下。你给我些时间,皇后那边我会想办法的。若是她知趣,自愿离开,我就安排她死遁,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到时候,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就像我父皇那样。”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能许下这般的承诺,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不感动,是假的,可她还是狠下心来拒绝道,“若我还是想离开呢?”
“为什么?”
朱寿一脸的不解。
是他的诚意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因为我不喜欢皇宫,正如那个总想逃离的朱寿一般。”
朱寿可以离宫,朱厚燳却不行。
困在高墙深巷之中,他只想有个喜欢的人,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让他不那么孤单和寂寞。
朱寿的声音冷了下来,将自称都给换了,“如果朕不答应呢?”
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空旷的大殿,无言的寂静,让人压抑得透不过起来。
无羡率先打破了僵持,“圣上曾说过,要与我下一盘棋,让我三十六子的。我赢了,就许我一个愿望。”
“朕不记得有说过这般的话。”
那是大将军朱寿说的,不是身为正德帝的朱厚燳说的。
“可我记得……”
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你是否记得,朕想让你做我的凤皇?”那个时候,他以为她是个男的,都舍不得放手,如今又如何舍得让她离开?
宣昭帝对凤皇的痴念让人动容,然而故事的结局却是令人唏嘘不已。
“宣昭帝最终不也放了凤皇,让他离开了皇城……”
“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我吗?”
面对一场没有结局的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快刀斩乱麻,可是无羡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伤他太深。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纠正道,“是离开皇宫。”不是离开他……
朱寿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紧紧地收拢双臂,宛若要将她嵌入肉里一般。
“只要是小无羡的愿望,我都会答应。”
他费了多大的力,才将这一句完整地从口中说出来,每说一个字,心口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
他高声喊了一声“张永”,把躲在门口听墙角的人给吓了一跳。
“拿副棋盘来。”
“是。”
张永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将棋盘给端上来了。
无羡从玻璃棋盒中,取了一粒白色的棋子,阳光下晶莹剔透。
朱寿挑了挑眉,得意道,“这是御用监新采买来的,四百两一副,不错吧?要不要送你一副。”
这个价格让无羡倒吸了一口凉气,比琉璃居卖的足足贵了三成多。
御用监可是归他管的,他不该傻到如此明目张胆地中饱私囊才对。
“这是琉璃居的?”
“不是琉璃居的,”张永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底下办事的内官,从国舅爷的铺子里买来的。”
怎么可能?
虽然国舅爷见他们生意好,也开了一家铺子,但是做出来的饰品含着不少气泡,可没那么好的工艺。
全京师能做到这个品质的,只有琉璃居一家!
同棋盘一起端上来的,还有茶水和果子。无羡看着瓷碟上摆着的红红的果实,不觉瞪大了双眼,居然是柿子!
朱寿取了一个,一边剥皮,一边介绍道,“这叫大红袍,以皮薄、绵软、细甜著称,盛产于河北元氏。国舅包了个柿子林,每年都会进献给太后。此外,河北的黑枣也是出了名的,肉厚味甘。太后挂念我,怕我贪玩误了吃饭,便着人送来让我解馋。”
柿子……黑枣……
空腹解馋……
原来朱寿的胃柿石,就是这么患上的呀……
下手的竟然是太后……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朱寿?
是无心之举吗?
不!太后生于河北,河北盛产柿子和黑枣,她真的对这些果子的特性,一点都不了解吗?
朱寿毕竟是太后的唯一儿子,又没有子嗣,于情于理,太后都不该伤害朱寿才对。
如果不是太后所为,那只有国舅了!
毕竟他还包了个柿子林。
国舅在外仗着皇亲的身份,欺行霸市,朱寿几次想夺了他的爵位,都被太后以强硬的态度压了下来,怕是心怀不满吧!
无羡不好明着开口提醒朱寿,见他已将手中的柿子拨完了皮,正要享用,怕他吃多了胃病又要犯了,心里一急,索性将他手中的柿子一把抢了过来。
“我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这个就赏我吧!”
她用了三两口,便将手中的柿子啃完了,又将剩余的全端到了自个儿的面前。
看着她吃得毫无形象,朱寿的目光却是柔了下来,“看把你饿的。”
他对一名太监吩咐道,“毕真,去取些点心来。”
无羡用眼角扫了四周一眼,除了张永,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太监和几个小公公,颔首垂眸,看着很是谦恭的样子。
刚才那盘柿子,就是这名叫毕真的太监端上来的。
朱寿的拐弯抹角,张永的尴尬低语,可能就是避讳着那个人。就是不知,他背后的人是太后,还是国舅了。
待那毕真离开后,朱寿装作替无羡擦嘴的样子,凑近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你也要会心疼自己。”
“我又不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