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伸手按了下伤口,皮下似有水在波动,蹙眉道,“张公子耽误了救治,伤口已经化脓,情况不容乐观。”
重伤之人,生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无羡得将丑话说在前头,“你哥伤得不轻,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将他给救回来。”
他哥的情况有多恶劣,他已经听之前请来的大夫说过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是将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允龄曾听过赤木军医的传闻,将他们比作了无常。说他们“活死人,肉白骨”有些夸张,但是传闻总不会空穴来风,多少有些别人比不上的手段。
“公子不必有所顾忌,只管放心救人便是。”再不济,总比京师那些只会用模棱两可的话语,来搪塞他的庸医强。
无羡得了保障,对柴胡点了点头,柴胡立刻着手救人。
张允龄虽然心中早已准备,见他利落地拿出了锋利的刀子,在他哥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心中不免慎得慌,脸色微微发白,忍不住扭过头去。
脓水混着血液,瞬间流了出来,伤口的腐肉被一点点剔去。
至于吸血的蚂蟥,这次柴胡没有用上。一来伤口溃烂成这般,连蚂蟥都要嫌弃了。二来他已烧得神智不轻,痛感本就不敏锐,稍稍上些麻药即可。
重新包扎完伤口后,柴胡开了些退烧药,强行给张遐龄灌下,又用高浓度的烧酒,不停地给他擦拭四肢退烧。
为免病情反复,无羡将柴胡留下照看。待她三日后再去探访的时候,张遐龄早就退了烧,神智恢复了清明,伤口也已结痂,正靠在榻上处理落下的事务。
无羡客气地安慰了一句,“张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允龄苦笑了一下,“这回还得感谢无羡公子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张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何关找了一把鼓凳,无羡坐下后,懒散地跷起了二郎腿,“你这是在哪儿受的伤,怎么拖延了那么久?若是再晚上一日,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提起这个,张允龄便恨得咬牙切齿,“就在居庸关内!万寿节在即,我原本装了五车清露来京贩卖,眼看着都快到皇城了,居然遇到了劫匪。”
敢在天子脚下作案,可不是普通的劫匪那么简单,无羡的神色凝重了几分,“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不知道……”
京中毕竟不是张允龄的地盘,他有心想查,苦于没有门路。
“为怕官匪勾结,我连官都不敢报,连夜赶回了皇城,方才耽误了病情……”
无羡唏嘘不已,又说了两句宽慰话,见他精神疲乏,便让他好好休息,知趣地离开了。
待她回了石牌坊,又收到了一封帖子,清雅的竹纹砑花笺,带着一抹沁人的幽香,是用上品沉香熏过的。
她在脑中,将认识的人全都过了一遍,能摆这个谱的,怕是只有莳花馆的那位勾人心魄的馆长了。
无羡看了眼天色,刚过酉时,正好去那儿蹭顿饭吃。
她刚要抬腿,身前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三省一脸尬笑道,“您才回来,怎么又要出去啊?”
无羡晃了晃手中的请帖,“不是有人请吃饭嘛!”
三省的眼神好着呢,早就看到了上面盖了莳花馆的印迹。
“您毕竟是位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不愧是杨慎的人,性子都同他一样,古板迂腐得很,动不动就爱管束人。
无羡摊开双手,“我穿着男装,谁能看出来是姑娘家?再说那家店,你家主子前不久才刚去过呢!”
要是若那地方不干净,就是打你主子的脸,将他一起骂进去了。
在论辩上,杨慎也说不过无羡,更别说是笨口拙舌的三省。
劝又劝不了,拦又拦不住,只能乖乖地跟了上去。
来到莳花馆,无羡沿着扶梯而上,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尽头,拨开了珠帘,见到馆长慵懒地斜依在美人榻上,头上的发髻松散着,胸口的衣襟也敞开了一条缝……
真是个天生的妖精啊……
可惜,无羡又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电视上的美男见得还少吗?免疫力杠杠的。
她呆了一瞬,就立刻收回了心神,来到桌边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埋怨,“饭点时将我叫来,怎么也不替我准备些饭菜?”
“无羡公子厨艺了得,上次蟹煲的美味,让我念念不忘,不知何时有幸再度一尝?”
馆长生就一双桃花眼,眼中似波光流转,潋滟生辉。
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谁能忍心拒绝?
无羡就能!
“馆长若是喜欢,早说嘛,害得我全无准备,两手空空而来。”
馆长的手指勾着垂落的发丝,“只要公子有心便可,我这儿的厨房多的是灶台,食材尽你挑选。”
得!她就不该应这个邀的,饭没蹭到,还得给人做厨子!
何关的脸色冷了下来,刚要开口,被无羡的眼神安抚下来。
“馆长如此垂爱,那就稍等片刻。”
何关跟着无羡来到厨房,看到她撩起衣袖,开始挑选食材,不禁撇了撇嘴,“主子,您还真要为了他烧菜啊?”
凭他是一个开楚馆的,他也配?!
“他约我来,必然不会为了让我烧菜那么简单。”无羡的目光落在了砧板之上,只见上面早就摆了一条鱼,跳都跳不动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是将她比作“砧板上的鱼肉”吗?
“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