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
获得了想要的答复,少年满意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正落在他脱臼的位置。
放在平常,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叫他疼得死去活来,恨不能当场死去,一了百了。
“这才乖嘛!”
少年的笑意不达眼底,五指再度收拢,啪的一声自耳边传来,他的手臂被接上了!
他试探性地抬起胳臂,绕了个圈,肩膀灵活自如,又能动了!
他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难以置信的困惑。
他不敢相信,那个恶魔一般的少年,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他?
突然,眼前金光一闪,他的手中多了一颗金豆子,是那个少年丢给他的。
“拿去给自己找个大夫吧!”
狱卒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那颗金豆子上留下一个不浅的牙印。
是真金!
没想到大难不死,还有后福。那么大一颗,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内心被巨大的惊喜所填满,就连肩膀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谢谢公子!”
脸上的笑意还没彻底漾开,下一瞬他就僵住了。
只听少年对着馆长低声的耳语,“下次遇到坏人,别傻乎乎地像根木头似的。谁敢给你气受,直接下手便是。伤了残了,由我替你兜着。”
少年的声音清润如泉,却是冰冷刺骨,将他当头淋下,浇了个透心凉。
狱卒顿时觉得手中的金豆子滚烫得很,拿着烫手。
看来这钱真是给他看大夫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以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小命,将这颗金豆子花出去……
无羡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正准备离开,衣摆被人给扯住了。
她回眸望去,对上了馆长的美眸,柔柔带怯,“奚淼,‘奚’是溪水的‘溪’字去三点水,‘淼’是三个‘水’字叠在一起。”
一个缺了三点水,一个补了三个水,这个名字有意思得很,不像是小倌的花名,应该是他的本名了。
无论是谁,都不愿将花名留在墓碑上,想要清清白白走,所以,才将“奚淼”报给她的吧!
“奚淼……”无羡喃喃地念了一遍,朝他盈盈一笑,“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
奚淼的目光一路追寻着无羡的身影,待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方才收回心绪,问柴胡道,“她待人一向都是如此好吗?”
“主子待自己人自然是极好的。”
奚淼抓着身上的衣袍,深深地吸了一口上面沾染的红景天的味道,轻声地哼着那日无羡在御河上唱的那首《不谓侠》。
多情总似我,fēng_liú爱天下……
无情也似我,向剑底斩桃花……
……
何关站在牢房门口,见主子出来时缺了外袍,不用想就知道,多半给了那个馆长。
“柴胡呢?怎么没同您一起回来?”他也是的,看到主子要脱外袍,怎么不主动点,把他自己的给脱下来呢?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不如他跟着主子进去呢!
回石牌坊还有好一段距离,若是就这么让主子着了中衣回去,还不让人指指点点的,像什么话。他忙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无羡用腰带随意打了个结,系紧了身上的衣服,“馆长受了伤,我让柴胡留下照顾他了。馆长的事情有些棘手,我们得快些回去做安排。”
何关狱外在等待的时候,找了个衙役,将事情打探了明白。馆长的案子哪里是棘手?明明就是烫手!
虽说定了馆长“僭越”之罪的瓷器,是来自他们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馆长是招惹了建昌侯,才获此牢狱之灾。
何关知道自己这话说了,主子未必会听,还是开口道,“主子,咱们对馆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事除非建昌侯松口,不然没法翻案。”
问题是,那个建昌侯哪里是如此容易就能松口的?
无羡看着歌僮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安慰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
她让他先回莳花馆等消息,自己则带着何关等人回到了石牌坊,一绕过影壁就吩咐道,“将屋里所有的青花瓷器都搬出来。”
“主子是要砸了吗?”
何关举起双手赞成,这批青花瓷器太烫手了,放在屋里就是一颗炸弹,谁知道建昌侯几时借着相同的由头,来找他们的麻烦,还是砸了一了百了。
“不!不是砸,而是献!”
何关不解了,这个时候献给谁去?官府吗?这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人家,他们手中也有犯了忌讳的青花瓷吗?
“我要将回青献给天子,如此才能为馆长脱罪。”飞扬的眉眼,折射出自信的光彩,放肆而大胆。
“太危险了!”何关坚决不同意,若是献给官府,出了事,还有东厂的腰牌能吓唬下人,“一旦献给圣上,必然绕不开杨阁老。他的儿子都猜到主子在贡品被劫案中动的手脚,他自己会没猜到?他不会放过这个对您下手的机会的。”
“不,他不会,也不敢。”无羡勾唇,上扬的弧度勾勒出成竹在胸的笃定,“你忘了,他还要诓我去和亲。放眼整个京师,最不希望我出事的,就是杨阁老。”
“那还是太冒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一个莳花馆的馆长,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冒险。
何关还想再劝,胡勒根抓着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