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半仙说了,只有拿他祭神,咱们村才能获得太平。”
老汉仍想据理力争,“他终究是朝廷命官啊”
一个村民不满地抓住他的衣襟,“你这老头怎么处处替他说话,说,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老汉之子忙赔着笑脸,“我爹也是为大家着想,里长德高望重,这事咱们听里长的安排。他如何说,咱们就如何做。”
他倒是滑头得很,一句话,就将自家给摘了干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全是里长的责任。
讲真,里长也不想担上干系,但是全村老少全看着他,等他来拿主意,已然是骑虎难下了。
“这个”他支支吾吾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胡韶的身上,决定将这口锅甩给他,“胡青天大仁大义,一定能替我们全村百姓做主”
做你个大头鬼的主
自个儿找死就算了,别拉着他一起下水,没看到正德帝正盯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吗
他承认,他为了想挤掉李元芳,官复原职,在村民这边挑了不少事,但是他从没想过要取李元芳的性命啊
到现在他还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无羡适时解围,“众位想要让胡大人做主,是不是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胡大人,才好替你们定夺啊”
里长不再隐瞒,“事情要从昨夜说起,村里猪、牛、羊三牲叫唤了一夜,没了气息。无病无灾的,死得莫名,而且位置还是正对祠堂的三个方向,正是太邪乎了。幸遇半仙解惑,说是咱们刘家村乱挖沟渠,破了地脉,断了龙气,上天震怒,要降罪于咱们,除非”
无羡替他补充道,“除非将罪魁祸首献祭”
“正是”
“时辰差不多了,该准备祭祀了。”一名头戴纯阳巾,身披对襟敞口大袖的道士走了出来。
墨竹激动地瞪大了双眼,“那人是半仙”骗了他十两银子的那个半仙
就是靠着那副冠玉般的面容,骗得了他的好感,化作灰他都认识
之前,主子替他将人揪了出来,将他受骗的十两银子给讨了回来。
还以为那个骗子受了教训,不敢再骗人了,想不到来了刘家村,还变本加厉了,不但骗钱,还要害人性命
他捏紧了拳头,正想找那个骗子算账,他倒是机灵得很,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无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呼吸一窒。
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重叠,想到了第一次同她见面时,她也是那副笑靥,一身月色的曳撒,站在他藏身的破庙中,四周的碎瓦颓垣,像是只为映衬她的清风霁月而存在。
“你就是半仙”
“是啊”半仙收回心神,干净如泉的嗓音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本仙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只渡有缘之人。”
她将整整一锭银子,拍在了他的面前,“不知,我能否算是你的有缘之人”
半仙眼神微动,那一锭银子至少二十两啊,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出手如此大方的
喉结轻滚,脸上仍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一切皆要看施主的诚意了。”
人生如戏,拼刺刀不如拼演技。
“可惜了,”无羡叹息一声,“看来我的诚意无法打动半仙,只能有缘再见了。”
难得遇上个冤大头,却要取回那锭银子。半仙急了,也顾不得再装清高了,急切地伸出手,将银子收了起来。
“本仙看这位施主眉舒目展,顾盼神飞,是个性情中人,可惜眉尾长了一粒恶痣,破了整体的格局,让人易于冲动,感情用事,需防范小人作祟,不然恐有厄运降临。”
无羡目光一定,别看他用的是算命常用的套话,都快烂大街了,倒是让他将自己的脾性摸了个**成。
怪不得敢自称“半仙”,确实有两把刷子。
“半仙真乃神人”无羡眼睛一亮,又摸出一锭银子,“最近,我确实遇到了个小人,不好对付。半仙若是能替我消灾去难,必有重谢”
“本仙居然与你有缘,自当为你渡过此劫。”半仙满意地收起银子,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符纸,纸色泛黄,只画了“敕令”两字,中间是留白的,没有任何内容。
半仙薄唇轻启,艰深晦涩的咒语流淌而出,一唱三叹,如歌如颂。
念毕,端起供桌上的一碗澄澈的圣水,往那符纸上一喷。
本是空白之处,霎时渗出丹色,殷红如血,诡异得很。
起先仅是斑斑点点,继而迅速散开,相互聚拢勾连,于横平竖直之间,化作了一个“煞”字,现于“敕令”之下。
半仙捏着那张符纸,在香烛上点燃,化作一坯灰烬,落入水中,端到了无羡的面前,“喝了这碗符水,你就能逢凶化吉了。”
无羡瞥了眼水中的灰烬,不知道喝了会不会拉肚子,嫌弃地移开了视线,“不急,我也学了些仙法,今日班门弄斧,给半仙露上一手。”
无羡挑了挑眉,绕过半仙,从供桌上端起他曾用来喷洒符纸的圣水,往地上一洒。
飞珠溅玉,正落在半仙的脚下。
他此刻穿的这身道袍,用的是上好的光缎,费了不少银两,特意用来装逼的,可不想就这么被污浊了。
他猛地跳了起来,向后一跃。湿了的青石地面瞬间变色,泛出如符纸一般的血色,隐隐显出了一个“骗”字。
半仙像是见鬼一般,瞪大了双眼,撞入了无羡那道揶揄的目光中。
“可惜圣水少了些,不然还能多窥伺些天机。”
眼中的惊惧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