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贱的胚子,就这么缺男人吗追认都追到大街上了,还要不要脸”
监生似乎没想到,言论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看着围观者脸上的鄙夷,他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做任何解释。
马哲愤然跨前一步,用身躯挡去众人投向无羡的不善目光,“今日是我家主子第一次遇见你,倒想问个明白,刚才的话说得不清不楚,究竟是何用意”
“我说错了吗她女扮男装,抛头露面,不算是伤风败俗吗”监生冷哼一声,“敢做,就别怕人说你那么护着她,怕是她豢养的面首吧”
“面首”两个字,再次引发了围观者的热议:
“哎呦喂,真是伤风败俗啊”
“别说,就凭那张小脸,真要去青楼挂牌的话,说不准,我还会带人去光顾呢”
“她家里的也不管管若是我家闺女,早打断了她的双腿,免得在外丢人现眼”
“打断双腿还是轻的,照我说,就该沉塘,以儆效尤”
各种污言秽语,宛若一盆盆脏水,无情地向无羡泼去,气得马哲忍无可忍,吼了出来,“休得胡言乱语”
无羡第一回见马哲那么激动,原本白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诬陷闺阁女子的清誉,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做得出来的也不怕辱没了所读的圣贤之书”
监生呼吸一紧,显然被戳到痛脚,仍是嘴硬道,“怎么想要威胁我不成这就是李姑娘的本事吗哈哈,我忘了,当初李姑娘就是一言不合,便对弱女子动刀子,威胁人可是你的强项”
无羡目露疑惑,她何时对弱女子动过刀子了
别说,还真有一个
是杨慎的妹妹。
杨惜
监生不会是为了她出头的吧
无羡轻轻推开了护在身前的马哲,嗤笑出声,“那日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比武之时刀剑无眼,手中的刀被北元使臣击飞,将杨姑娘吓着了。索性人没事,北元使臣也已道歉,参加过国宴的人皆可作证。这位兄台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害了杨姑娘”
围观的人头接耳:
“什么国宴啊”
“就是前两个月的万寿宴,有个女子和北元的使臣比武,斗得不相上下。”
“那么厉害想不到大明出了个巾帼英雄”
“不对啊,传闻那名女子可是个面如罗刹的悍女,哪有眼前这人长得标致”
“传闻不是还说,那杨姑娘被吓得当场疯魔了吗原本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如今门可罗雀,怕是要嫁不出去咯”
“家世再好又如何,谁要娶个疯婆子啊,白送我都不要”
监生没想到,无羡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扭转了舆论风向,让他心中的女神,成为众人非议的对象。
对杨惜的嘲笑与讥讽,不断钻入他的耳中,气得他捏紧了拳头,将愤恨与不满全部发泄在了无羡的身上。
“你欺辱了杨姑娘还不够,还要当众羞辱于她,真是蛇蝎心肠。仗着有东厂撑腰,作威作福,旁人畏惧于你,我可不怕你”
众人一听“东厂”二字,对无羡的眼神遽然变了,不复之前的赞赏,而是被忌惮、鄙夷、厌恶、不屑所取代。
监生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得意地挑眉,眸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无羡却像是听了一个最好听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读了那么多书,没长脑子吗我要真有人撑腰,我爹能丢了官爵再说了,杨姑娘的亲爹可是当朝的杨阁老,亲哥哥又是状元郎,若是我在国宴上真的伤了她,还能让我好端端地离开”
“你曾多次使用过东厂的腰牌,说没东厂撑腰,谁信啊还有你身边的那人,就是一个阉狗”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马哲,探究中带着浓浓的憎恶与反感。
这回,无羡上前一步,将马哲挡在了身后,不想让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伤到他。
“你不是说,我仗势欺人吗今日我就仗势欺人给你看看”
对明理之人,才能好好说理。
对不明理之人,不如动拳头来得痛快。
初冬寒意沉沉,柳叶早已脱落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条,无力地垂落在凉亭边,显得落寞而寂寥。
无羡懒得与他再辩解了,随手挑了一根,拦腰截断,抓在了手中。
有阵子没打人了。
手都痒了。
暗藏力度,反手一甩,手中的柳条如同一条灵蛇般,迅敏快捷,对着监生冲了出去。
作为一个文弱的书生,只有嘴皮子利索些,面对袭来的柳鞭,人像是被钉在了地面,忘记了躲避,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
明明是一根纤细的柳枝,在无羡的手中,却如灌入了铁水一般,柔中带刚,在空中簌簌作响。
眼看着,就要缠上那人时,有人出手了,紧紧地抓住了柳梢。
无羡一怔,“你怎么来了”
“见这儿人多,来凑个热闹,想不到就见到你了。”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你啊,还是如此风风火火,女孩子家家的,哪能做这种粗活
“交给我吧”
来人接过了她手中的柳枝,隔空甩了一个响鞭。
监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倪世杰你想做什么竟然帮着这个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难道你也是她养的面首”
倪世杰眸色一沉,手上一个用力,将柳枝抽向了监生,“打你还需要资格背的家法全都忘了就凭我是你哥,今日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受着这顿抽”
原来那个监生,竟是倪世杰的弟弟倪世昌,怪不得无羡会觉得他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