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的脸一抽,“那怎么好意思呢……”
张永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是想变相监视他,让他连毁尸灭迹的机会都没有,以后怕是得永远受制于圣上了。
罢了罢了,只要能保证他的荣华富贵就行了。
“咱家还有另一事,需要衍圣公的帮忙。”张永又道。
衍圣公不敢拿乔,将姿态摆得低低的,“太监请讲。”
张永拍着他的手,笑得慈眉善目,“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待国子监将考校的试题确定后,给咱家送一份来。”
那些山西的商贾,好歹花了那么多钱粮支持圣上,不能让他们的子弟赶出国子监,不然多叫人寒心啊!
这事对衍圣公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立马应下卖他一个好,“太监放心,一定在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
翌日一早,朱寿得了张永的回复,笑道,“这个衍圣公做人不地道,办事倒是挺利索的。”
张永可看不上他那副欺软怕硬的窝囊相,“还是圣上圣明,运筹帷幄。”
“少拍马屁!”朱寿赏了他一个烧卖,面皮混合了碧绿的菜汁,如荷叶边一般袅娜蹁跹,真真是皮薄馅绿,色如翡翠,故而名曰“翡翠烧卖”,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这烧卖瞧着就漂亮,咱家得让人将李美人的食谱,都给记下来。”本是谄媚的恭维,从张永的嘴里说出来,偏偏叫人听得十分顺耳。
“您这可是偷师啊!”无羡调笑道。
“为了这一口,让老奴叫声‘师父’也是值的。”
“我可不敢当,”无羡又给他夹了一个烧卖,“想吃什么,您尽管开口便是。”
张永脸上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老奴就却之不恭了。”
“国子监算是消停了,御史那边有什么反应吗?”朱寿问道。
“就一个新晋的小御史,为了博得名声,还在咬着不放,不足为惧。”
朱寿点了点头。
张永献宝似的开口道,“老奴从衍圣公的口中,还获得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朱寿问道。
“最开始组织国子监闹事的,是一个叫卫学纯的监生。李美人曾让老奴查过一个叫卫学粹的赣商,这个卫学纯正是卫学粹的胞弟。”
无羡眉心一紧,怎么又是卫学粹?
这都是他第几次针对她了?
她可不觉得自己脸大到,能让一个钱途似锦的赣商,放着正儿八经的生意不做,处处设计她,“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此人都十分可疑。”朱寿分析道,“商贾最是擅长趋利避害。他初识你时,你是马市的实际管事,如今你更是最得宠的妃子,照理说,他该想方设法与你套近乎才是,没道理与你过不去。你仔细想想,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记恨于你。”
无羡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我真没招惹他啊!就是觉得他来马市挺可疑的,派人盯了他一阵。”其余的,一概没做啊!
张永道,“他不是巴结上了建昌侯,将好几船的清露销往宫内吗?”无羡与他没过节,可与建昌侯结下了大梁子,“会不会是建昌侯在背后唆使他这么做的?”
“这倒是有可能。”朱寿的眉头紧蹙,“若是有建昌侯在背后捣鬼,你可得提防着一人。”
“谁啊?”无羡问道。
“太后!”她可比建昌侯的亲娘,待他还要亲厚。
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人正说着,太后的亲信苇公公便步入了殿内,向朱寿请安,“奴婢见过圣上,见过李美人。”
朱寿的目光一直在无羡身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母后叫你过来,有何事啊?”
苇公公作为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走到哪儿不都是被人捧着的,就连内阁首辅也卖他几分面子。
只有面对朱寿,硬气不起来,即便被冷脸对待,依旧笑容不减,至于回去后会不会向太后嚼舌根,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得知圣上新封了一个美人,甚感欣慰,特赐了一匣紫河车,一匣阿胶,一匣当归,一匣党参,一匣丹参,还有些红枣、桂圆、荔枝干给美人补补身子。”
无羡立刻起身受礼谢恩,礼仪上做得非常到位。
“太后听闻美人善厨,艳羡得很,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尝一尝美人的手艺。”
“能得太后青睐,是妾身的福气。”无羡附和一笑,既没应下,也没推脱。
将人送走后,朱寿招来柴胡,“你查查,这些药材中有没有下毒。”
亲娘送的东西也要检查吗?
柴胡一脸迷茫地看了无羡一眼,见无羡点了头,方才细心地检查起药材来。
率先查的是党参和丹参,虽然名贵不及人参,年份也不算浅了,每一根都有食指般粗细,很是难得了。刚打开匣子,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参香扑鼻而来。
之后查的是阿胶。端起后对着光照了照,色泽黑如翳漆,透亮近乎琥珀,质感却是硬得同一块砖似的。
他也不客气,用细纱布裹上两圈,拿出一个小锤子。一锤子利落地落下,敲下一小块来,泡入沸水化开,胶香渐渐散开。
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吧唧下嘴,一脸享受地将余下的一饮而尽,“是上品的驴皮阿胶。”熬制得不错,半分腥味都没有。
而后那些红枣、桂圆、荔枝干,都随手挑了一粒尝了下,滋味都不错。
最后查的是紫河车,通俗些说,就是婴儿的胞衣。即便经过处理,仍旧带着